张春喜怎么也没料到,他随口的一句话,阮轻轻居然第二天就将一万五千块捧到了他们面前。 现在已经不流行大团结了,都是老人头,灰蓝的颜色,在光线照射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一万五总共150张,也就半块砖的厚度。 但可以想象,阮轻轻一个学生在一天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钱,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姐姐,你从哪搞来这么多钱哦?” “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好嘞。” 张春喜乖觉的闭上嘴巴。 江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嗓音沉哑,“不是找秦浩借的吧?” 如果是,他宁愿被刘强打死,也要让她立刻还回去。 江忱心里充斥着郁闷和烦躁。 “不是。” “姐姐,你不要骗我。”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祈求。 阮轻轻瞅着他,“我哪好意思找秦浩借钱呀,我把商品房抵押了,又找我表哥帮忙凑了一些。” 这下,就连张春喜都愣住了。 “姐姐,你把你的嫁妆抵押了?” 制衣厂拿到贷款的那天,阮大海一时高兴喝多了几杯,就把给女儿买商品房的初衷,以及为什么宁愿制衣厂倒闭也舍不得卖掉女儿商品房的原因讲给了张春喜听,他担心万一制衣厂不在了,没能力给女儿置办嫁妆。 江忱错愕的看着阮轻轻,喉咙像是被人捏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阮轻轻被两人看得不好意思,脸皮热热的,“看我干什么呀,还不把赶紧钱收起来,以后再缺钱你们跟我说,我会想办法,不准再去买彩票了,听到没?” 张春喜戏谑,“姐姐,你不怕海叔晓得你把嫁妆抵押了,气得把你脚杆打断哦?” 阮轻轻好笑,“不会,他舍不得打我。”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啊。 有生以来,江忱第一次懊恼自己读书太少文化太低,以至于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去形容她的美好。 她不知道,她所给予他的不只是帮助,而是救赎。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将他这个本习惯于黑暗阴沟里的老鼠,从污秽恶臭的泥泞中拉出,让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底下,心生贪婪和妄念。 “姐姐,你不怕我们把你的钱赔了嘛?” “不怕,赔了也没关系,就算这次失败了,我相信以后你们也一定能成功的。” 阮轻轻说得笃定,因为她知道上辈子的江忱有多成功。 可江忱和张春喜不知道。 张春喜都被感动得眼中涌起了泪花,“姐姐,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我觉得你人好好哦,就跟我的亲姐一样。” “你爬!” 江忱一脚将张春喜踢开,修长挺拨的身体挡在阮轻轻面前,黑眸落到她不可方物的脸庞上。 “姐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比起对钱的需要和渴望,他更渴望的想要知道她对他好的原因。 “因为你值得,江忱。” 你值得。 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让江忱铭记一生。 他大着胆子朝她走近半步,也只有半步的胆子,不敢再多,不敢贪心。 “姐姐,那次楼梯上的一百块钱,也是你故意丢的?” 那样丢脸的黑历史,阮轻轻又怎么肯承认,丢下一句不是就找借口走了。 张春喜凑上来,看着阮轻轻急匆匆的背影,纳闷的问江忱,“啥子一百块钱哦,姐姐咋脸都红了。” “关你屁事。” 江忱嘴上骂着,黑眸里面却尽是温柔。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真蠢,她只是想帮他,想对他好,而他却质疑她心怀不轨。 “说一下嘛,有啥子事是我不能听的?”张春喜还在不依不饶。 —— 当天,江忱带着钱去了水泥厂,如数将职工的工资一一发放,之后跟水泥厂的老板签订了厂房的转让合同。 一切尘埃落定。 张春喜叉着腰,牛皮哄哄的站在水泥厂的房顶上,俯视着破烂不堪的厂区和各种机械设备。 “从今天开始,老子大小也算是个老板了,以后见到老子记到喊一声张老板。” 说着,张春喜扭头看着跟他一样观望水泥厂的江忱,“以我们两个的交情,给我个副厂长当不过份吧?” 江忱喉咙轻动,“嗯,不过份,厂长给你当都行。” “那你喃?你当啥子?” “我当你老汉儿。” “给老子爬!” 接下水泥厂只是第一步。 第二天,江忱就照着地址去找了之前铺路的老工人,聘请老工人及其儿子,到水泥厂做车间主任,专门负责生产水泥砖。 老工人姓郑,全名郑国伟,儿子叫郑景仁。 除了郑家父子俩,江忱还将原先在郑家砖厂打工的人也一同聘用了,不过有不少去了外地打工,江忱让郑景仁给这些人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辞工坐火车回来,车费他报销,并给每个人都开了高出市场两成的工钱。 两天后,水泥厂做出了第一批水泥砖。 这时,距离江忱向李秘书许诺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 —— 晚上九点,星缘酒吧里面灯红酒绿,响声震天,江忱穿梭走过人群,去了二楼的包厢。 “强哥。” 刘强正搂着一个妖艳性感的美女啃得津津有味,被江忱打断好事的他满脸不爽,张口就是一通国粹。 江忱低眉垂眼的由着刘强辱骂,一声不吭。 刘强发泄完脾气,皮笑肉不笑的睨着江忱,“钱带来了?” “强哥,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 说到这,江忱黑眸落到偎在刘强怀里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暗暗朝江忱抛媚眼,转头想跟刘强撒娇想留下来,被刘强一巴掌给扇开了。 女人捂着挨打的脸,扭着屁股羞愤的走了。 江忱又把目光投向包厢里的其他手下。 瞧江忱这样,刘强挥挥手,将手下人也全部打发走了。 随着包厢门被关上,声音也被隔绝,那晚江忱和刘强在里面究竟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