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海阔宗女弟子所言,不多时四长老小兰身着蔚蓝色医者袍,背着一个不大的药匣子来到女弟子厢房前。 她见众人围在沈晴汐摆放在院子中央的桌椅前聊着天,而桌子上摆着各种稀奇的糕点,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那份异样瞬间便在眼底消失了。 众女弟子见四长老到了,立刻从桌椅上站了起来,整齐地排好队站在小兰面前,齐声施礼道:“四长老安好!” 四长老小兰看了一眼众人,轻声道:“今日沐休,大家不用拘谨,领完药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众女弟子应答之后,便朝负责分发药丸的弟子围了过去,大家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就想吃到那颗甜的药丸。 此时的沈晴汐悄悄混在排队取药的人群之中,她望向站在一旁的大长老小兰,发现她眼角含着一丝哀伤的神色,似乎有什么忧心之事。 就在沈晴汐迟疑的功夫,发药丸的女弟子便将药箱中的药丸尽数分发完毕,而她并未排到药丸。沈晴汐没想到女弟子们对这药丸竟如此喜欢,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刚热心的女弟子见沈晴汐呆愣在原地,连忙凑了过来,微笑道:“晴汐姐姐,我帮你拿到一颗!你快尝尝看,说不定你会尝到那颗甜的药丸。” 沈晴汐伸手接过药丸,用指腹掰了一小块放在鼻子旁闻了闻,又用舌尖尝了一下,随即皱眉道:“这个药丸有问题!” 那女弟子见沈晴汐没有立刻服下药丸,而是试探性地尝了尝,还质疑起这药丸的药效。 脸上露出些许不悦,随即道:“晴汐姐姐多心了,四长老给的药丸,怎么会有问题!这药丸我们日日服用,只有用过此药丸,我们与三长老、五长老修炼海阔宗功法之时,才会有所精进!” 听到那女弟子的回答,沈晴汐刚刚对那些女孩们的脉象,而产生的疑惑,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沈晴汐此时急于前往后院寻王渊亭商量此事,却忘了隐藏身形,立刻便被人认出了身份。 只听一个呵斥声叫住沈晴汐:“晏月宗的贵客留步,才住了几时,贵客便想插手我们海阔宗内之事了!” 听到“晏月宗”三个字,沈晴汐疾行的脚步停了下来,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四长老小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被众弟子簇拥着,正在为一名女弟子摸着脉,眼睛望着远处的沈晴汐。 沈晴汐知道,那正被诊脉的女弟子,正是刚刚吃到那颗甜药丸之人,她见四长老小兰正与她细细把着脉,一面口中交代着什么。 沈晴汐知道四长老小兰已经认出她是晏月宗的人,定是认为她不懂医术,偷尝了药丸要去胡乱找事。 沈晴汐此时心中气不过,并快步走向四长老小兰,解下腰间鬼医冢的腰牌、递到她的面前,危言正色道:“我确是晏月宗弟子不假,但同时也是离魂谷鬼医冢的传人。 我自许是一位医者,这行医之道,想来同为医者的四长老应该知晓。你为这些女弟子所配的这个药丸,她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有问过她们,这是她们正在想要的吗!” 四长老小兰正欲说些什么,只见眼前之人亮出了的鬼医冢的腰牌,眼中立刻有一丝喜悦升起,一下子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口中惊讶道:“你竟是鬼医冢之人!” 沈晴汐见四长老小兰惊讶地盯着她手中的腰牌,立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下正是离魂谷时无计谷主的孙女沈晴汐。” 只见刚刚还对沈晴汐冷嘲热的四长老小兰,此时脸上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颜,上前郑重施礼道:“我乃沧澜海、海底鬼墓,巫医孙婆婆的干孙女小兰,鬼医冢的白石前辈与我家奶奶有过命的交情!” 只见四长老小兰与沈晴汐说话间,朝身旁簇拥的众弟子挥挥手,女弟子们见四长老有事要与沈晴汐相商,都恭敬地朝二人欠了欠身,快速地回了各自的厢房。 沈晴汐并未认出眼前之人,但当她听到白石前辈相识的“孙婆婆”之时,立刻认出了眼前之人:“你是当年白师伯与孙婆婆一同救下的小鲛女?” 这蟒鲛女婴的往事,沈晴汐曾经听阿爷时无计讲过。那时师伯白石前辈还在四处游历,寻找救出嵇北辰父亲的方法。正巧到了沧澜海,便在海阔宗宗内留宿几日。 当时海阔宗宗主沧澜身体抱恙,白师伯听闻便前去诊治,便在沧澜房中遇到了鲛人族大巫医“孙婆婆”。二人因为治疗方法的不同而争吵了起来,最后齐心协力治好了澜宗主的病。 二人因缘际会之下情愫渐生,却无奈身份与责任的阻碍,只能止步于此,从此孙婆婆便成为了白师伯的红颜知己。 而蟒鲛女婴小兰便是二人当年一起救下的一个小鲛女,这么多年一直养在孙婆婆身旁,算是二人共同的干孙女。 四长老小兰听到沈晴汐喊自己为“小鲛女”,知道她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脸上略带羞涩的回答道:“是我,我就是那个小鲛女。不知白爷爷身体可好,奶奶总是念叨他!” 沈晴汐见小兰略显拘谨,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白师伯身体安好,他现在离魂谷定居。 白师伯早年一直寻找之人已经找到,只是那人得了急症,需要五行妖丹炼制丹药。我们此番前来沧澜海,是白师伯特意嘱咐的,是为了寻那水属性的鲛人泪。” 四长老小兰昨日里只知道沧州的聚和剑庄和晏月宗来了人,并不知道所为何事。 听到沈晴汐这么说,吃惊道:“竟有这种事!我只知沧州城来了贵客,却不知是白爷爷一直要找之人。既然需要五行妖丹炼制丹药,看来那人的丹田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沈晴汐见四长老小兰并未亲眼见到嵇北辰,竟然就知道了他的病情,感叹道:“小兰妹妹,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就单凭这五行妖丹推断出来的吗!” 小兰听见沈晴汐对她医术的肯定,略微低头道:“算是吧,再加上鲛人泪在炼制之时所能发挥的作用,便猜的出这五行妖丹的用处。 而且这种治疗丹田破损的方法,在奶奶的医书上也记载过。只是具体的方法早已失传,而奶奶与众巫医也未能参透,鬼医冢的医术确实高明!” 沈晴汐见小兰赞叹鬼医冢的医术,惭愧万分、无奈地道出实情:“这炼制五行妖丹之法,并不是鬼医冢研究出来的。而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在一位焕灭宗修士手中得到的……” 小兰听到“焕灭宗”三个字,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轻声说道:“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晴汐姐姐今晚去我那里,我还有好些问题要请教姐姐。 海阔宗内情况复杂,女弟子们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我每日给她们喂食那些药也是无奈之举!” 沈晴汐眼看天色渐晚,想到昨晚分手之时、王渊亭与她说好的赴宴之事,便朝四长老小兰点头道:“小兰妹妹别着急,刚刚我着急要走,是因为昨晚与澜宗主约好要一起共进晚宴。如果小兰妹妹方便,可否赏脸与我们晏月宗之人一起吃顿便饭!” 四长老小兰之前知道自家主子今晚要宴请晏月宗之人,便愉快点头答应道:“好,我同姐姐一同前去!” 宗门最深处的院落内,海阔宗宗主沧澜、在正厅前的小院内设晚宴款待沧州来的三位贵客。庭院的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馔,其中不乏昂贵的深海海产。 鲛人善织,虽然能织鲛绡的女鲛少了,但是这女红的手艺却传承了下去。海阔宗有自己的刺绣织染产业,倒也富足。 海阔宗宗主沧澜见四长老小兰与沈晴汐一同进入院内,两人还亲密地拉着、有说有笑,便伸手招呼二人入席。 沧澜望向四长老小兰,口中笑道:“小兰妹妹,我昨日邀你一同招待贵客,你百般推脱,怎么如今却自己来了!你与晴汐妹妹这般亲密无间,想来二人已经相认了。” 荆百味与王渊亭一早便于澜宗主相商至今,二人早已在庭院中等候多时,见沈晴汐终于出现在院中,身旁还带着四长老小兰。 他知道四长老小兰是出了名的难相处,便打趣道:“哦?二人是有什么渊源吗,这事我倒是不清楚!” 小兰年纪轻、脸皮薄,哪里受得住荆百味的玩笑话,小脸羞得绯红,低头小声道:“总长大人莫要取笑小兰了……” 在一旁服侍澜宗主布菜的贴身女鲛冰儿,见四长老小兰娇羞的模样,不禁责备起荆百味来:“这世上还有总长大人不知道的事情吗?如果有,我想也难不倒大人机智过人的眼睛!” 荆百味阅人无数、胆识过人,但他也是有软肋之人,此时听到冰儿不冷不热的言语,口中焦急道:“冰儿,我哪有……” 而坐在荆百味身旁的王渊亭见,此时却安静得出奇。他眼见着入院的沈晴汐落座,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白日里担心沈晴汐的紧,这里是海阔宗他又不方便前去探查。 尽管荆百味已经派女暗卫混在女弟子之中,暗中保护沈晴汐的安全,但他一向把她带在身边、护在心头,如今只半日未见,没想到却这般魂不守舍。 如果他这个状态被晏宗主知晓,怕是要责怪自己没出息,难堪大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