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式训练持续了三天,宁渊走出黑衣卫。 坐上保时捷轿跑,点火,猛踩油门,一道银白流光疾驰而出,涌动的风潮吹乱鬓发,也令他的神情愈发恍惚。 副驾驶上。 摆着一张任命书:“任命宁渊先生,为我黑衣卫驻之江州钱唐郡分部监军,负责监督组员,享自行裁定权。” 黑衣卫监军:一张不记名支票;一张全球通行证;一张全类型武器持有证;可直接查阅州郡级所有绝壁档案… 上述种种,仅作陪衬。 监军最恐怖的权利是,他能够无理由调动所属辖区内所有的黑衣卫成员,另外,黑衣卫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通俗点讲,杀人无罪。 而且,之江州的黑衣卫只是分部,作为三统领,李青君迟早是要回四九城的,等她一走,宁渊就是钱唐郡的… 无冕之王! 此等无上权柄,饶是以宁渊曾经钱唐郡第二纨绔的身份,内心亦不禁激动万分,甚至生出几分极不真实之感。 当然。 他依然牢记着,自己能得此殊荣,全是拜陈衣所赐。 “不行,得给前辈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 幸福小区,三零八号室。 随口敷衍几句,陈衣便挂断电话,沉浸修炼:既然都回来了,那干脆将自身功法转换成《太上真解》再回去。 太初之力越早蕴出越好。 转换过程颇为顺利,仅用半个时辰,就完成了蜕变。 见时间尚早,他又利用元婴之气,将全身上下仔细打磨一遍,为日后突破元婴,承载先天玄牝身,打牢基础。 呼唤系统,重返五千年。 … 上阳宫。 一晃一年又八月,陈衣在刻苦修行,东云月在勤恳耕耘朝政,期间相不往来,两人好像都遗忘了彼此的存在。 直至陈衣凝剑元,渡金丹小天劫,突破金丹期,不到一丝天地气机,悟道于身:“元婴之后,便是斩凡么?” 所谓斩凡,即斩去凡胎,化仙作神,得道超脱。 顾名思义。 欲斩凡,须先入凡,再逆斩之,陈衣决定带东云月出宫:也让她过了那么多年的安生日子,欠的债,该还了。 “什么?!” “你要朕随你去世俗?!” 迎仙宫。 听到陈衣提出的无理要求,东云月下意识就想拒绝。 且不说新朝初立琐事繁多,她有没有空出远门,单是同陈衣独处这一点她就无法接受:天晓得他安的什么心? 虽说她对外宣称面首三千,后宫也确实圈养了不少俊美男宠,可那都是毁节求逸呀,她很洁身自好的好不好! 她连异性的手都不曾碰过,完璧之身更是一直保留至今,才不要被这个对徒弟都敢痴心妄想的狗东西占去呢! 然而。 望着眼前那道,遗世而散漫的身影,推脱的言辞到了嘴边,却怎样都开不了口:是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被戴上御兽环的东云月,根本没有反抗陈衣的权利。 如何是好? 难道只能向他屈服了吗?他会不会得寸进尺胁迫我… 焦急之际。 东云月玉指尖掐的发白,绞尽脑汁,倏忽心生一计: “陪你出宫也并非不可,早听闻陈爱卿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朕欲讨教一二,不知意下如何…不会不敢吧?” 师徒缘分断了,君臣缘分尚在,因此,她倒是能唤一声陈爱卿…有一说一,陈衣也更倾向于称东云月为陛下。 女帝陛下与臣子,啧啧。 “爱卿若败,便老老实实深居宫中,莫要再提出宫之事,免得负伤,丢的是我朝的脸,反之爱卿若能胜朕…” 东云月顿了顿,笑如狐: “朕不仅应你游山玩水之请,并且途中无论你对朕做甚,朕都逆来顺受,绝不反抗,任你戏耍玩弄,如何?” 当说到任你戏耍四个字的时候,东云月俏脸一红,眼底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期待: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这小女帝,有够自负的啊。 闻言,陈衣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东云月: 她似乎还真有自负的资本。 【天下鸿运分十斗,有一人独占之。】 她是长生道种,紫薇在世,天生帝命。 她纵横十九宫,以身入局,与众生奕。 神羽女帝,东云帝君,新天骄榜榜首,史上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东云月,女子之身,出于微末却不甘平庸。 御兽宗山门前,她三叩九拜,忍辱负重,一步一印叩上天阙,以凡人之躯叩响问道钟,逆天改命,举世闻名。 二十年别师下山,三入前天下第一宗浩然正气宗,搅得整个宗门满堂风雨,令上至宗主,下至弟子不得安宁。 夺至宝浩然印,一枪直过十八门,寒芒如风雨,镇尽十八附属宗,强势昭告天下,神羽朝立,尽显帝王气魄。 拨弄风云。 她聚七十二山金龙地脉,建国太安城,仇寇至,太安城头大破四十九宗精锐,一念成谶受命于天,终证大统。 那一日。 她一袭紫裙,太安城内加冕为帝,三百万里紫霄雷海奔腾不休,倒灌天宇,连镇大道金榜十巨头,为她造势。 那一日。 八十一世家,九十九仙宗联袂伐之,她岿然不动,泰然落子,天地共鸣,将来犯之敌,尽皆诛杀,霸道无双。 那一日。 她墨发如瀑,紫裙染血,杀的太安城外人头滚滚,尸横遍野,清风拂过,吹散过往风流,世间只剩神羽二字。 这是属于神羽朝的时代,也是属于她东云月的时代。 可惜。 这次她的对手,是陈衣。 “打来打去,挺麻烦的,不如换种方式…” 陈衣淡笑,看着东云月:“同境之中只要你接下我一剑,就算我输,我立大道誓言,今生永不启用御兽环。” 东云月瞳孔一震,胸脯起伏不定,毫无疑问,这赌注于她诱惑极大,以至于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一口应下: “好!” “那开始吧。” 陈衣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棵桃树旁,折下一截桃枝。 “你折桃枝作甚?” 东云月皱眉开口:“没有趁手的剑朕领你去挑,以区区桃枝为剑,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朕,说朕故意欺你?” “桃枝正好。” 他的境界早已臻至化境,一字一句,一个眼神,皆可化作剑技杀敌,若非眼下境界不够,他甚至都无需桃枝。 “不识好歹。” 感觉陈衣必输无疑,东云月心头莫名有些失落,又搞不明白自己失落个什么劲,但还是聚精会神,严阵以待。 “我动手了。” 陈衣抬起手臂。 下一秒。 向来雍容的东云月,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只见随少年舞桃枝,太安城龙脉撼动,护城河水拔高十数丈,竟几乎要与城头齐,剑气升浮,而后猛冲云霄。 剑气满人间。 东云月眼皮狂跳,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金丹? 这踏马是金丹? 谁家金丹能踏马勾动天地大势啊? 你踏马开了?! “我取月色一缕,陌上桃花开。” 桃枝作剑,剑光百丈,携漫天桃花如游龙:“信手一挥便斩了过去,待逢秋风起,那一川月色,尽是意气。” 皎洁月光倾洒,公子双眉浑如漆,眼含利刃,青襟长衫,玉树临风,薄唇轻启,蛊惑人心,竟是看痴了女帝。 “斩。” 剑鸣铿锵,一道白虹飞掠而至,明月高悬,无边剑气径直垂落,护体仙光一触即溃,东云月怔怔望着那一剑。 少年意气,最是无敌,此剑无解。 “唰!” 桃枝直指东云月眉心,仅仅半寸,便要没入,蓦地桃枝折断,游龙崩裂,漫天桃瓣洒落,整座太安陷于花海。 好巧不巧,一片桃瓣剐蹭到鼻尖。 “哈秋。” 她打了个喷嚏,然后笑弯了眉稍: “你这一剑怕是只对女子管用吧?” 陈衣摇头不语。 “何时学的剑?” 陈衣依旧不语。 “朕…我输了。” “我突破元婴便出宫,三年之内。” 陈衣转身离去。 “三年…” “呵,你是真敢想啊,朕从金丹到元婴,花了十年时间,被誉为圣皇仙姿,朕就不信,你还能比朕更妖孽!” 盯着陈衣背影沉吟好半晌,东云月突然伸手一招,一名女子暗卫跨出虚空,她附耳低语几句,暗卫作揖消失。 第二天。 皇宫住进了个桃花剑仙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一日。 太安城里所有有情有义的男子都恨不得入宫,去为自己心上人,学那桃花剑术,东云月在民间声望水涨船高。 输了。 但没完全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