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移形换影,四人最终的落脚点,是火山遗迹的尽头,此地自成一方洞天,却非小世界,而独立遗迹之外。 女子撇开拐杖,一心三用,一手掐古老法诀,另一只手虚探,法力划开指尖,逼出一缕精血为墨,笔走龙蛇。 收尾。 檀口念念有词,接着,黯光氤氲,激荡铺开,将正前方位撕开一条,必须匍匐着身躯,才能勉强通过的缝隙。 “进去吧。” 她重拾拐杖,带头迈入空间,其余三老怪紧随其后。 “波。” 裂缝蠕动,迅速愈合,而在内部,竟又是一番光景。 墓碑林立,衣冢横陈。 只剩白骨腐肉的阴鸦,倒挂在根基裸露在地表,盘根错节的老槐枝头,低沉啼唱着,传自九幽碧落的安魂曲。 中央躯干被从中挖空。 嗯,这样说不太严谨,其实不能算完全的镂空,因为每一棵槐树缺失的部位,都镶嵌着一具用槐木所雕铸的… 木棺! 过目所及,皆甚诡异,偏偏又无比的顺时应景,诡异的浑然天成,仿佛理当如此,这才是最不合逻辑的地方。 “尊主栖身在哪具棺椁?”四人似对周围景象早已见怪不怪,顾自搜索来此的目标,全然不受周边事物影响。 “应…” 女子闭眼感知了一会儿,刚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充满好奇的声音,十分突兀:“棺椁里是什么东西?” 毛骨悚然! 虽然语气平静从容,却令四老怪的心跳,当场慢了半拍,跟普通人深更半夜被鬼搭肩一样,甚至不敢回头看。 这片洞天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人间,不靠钥匙闯入这里,无论使用了什么手段,此人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阁下…阁下是谁?” 女子不停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 “陈衣。” “轰隆!” 好不容易建设起的心理防线几乎瞬间崩塌。 如果说前面的不请自来是惊吓,那么这句自报家门则犹如晴天霹雳,将四个老怪物炸的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懵了。 彻底懵了。 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 女子难以置信的转过脑袋,公子抱剑,倚靠槐树,一袭青衫,剑眉星目,嘴角带着标志性的淡笑,如沐春风。 什么都可以作假,唯独眼睛骗不了人。 那是刻在骨髓的自负以及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漠视,哪怕收敛的滴水不漏,但空无一物的瞳孔,还是出卖了他。 真正的轻狂自负,反而无关口出狂言:我在这儿,你在眼前,我的眼底却倒映不出你,你没有资格入我的眼! 这人。 从他身上,甚至感受不到对天地的敬畏,再高傲,再骄纵的修士,都会敬畏天地,除了那位神羽朝的天皇帝。 身份的真实性,毋庸置疑,女子毫不犹豫俯首帖耳: “内海封妖殿,大圣使千叶,拜见上皇!” 另外三人见状,连忙效仿。 神空曾带领内海归顺,内海修称呼陈衣上皇倒是无可厚非,只是封妖殿的人也这般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陈衣可是杀了他们殿主的。 “告诉我,它们是什么?” 不过,陈衣并未纠结这事,这是哪儿,不重要,这些人有什么目的,同样不重要,问问题,只是想问问题了。 “他们…” 四人面面相觑,下意识想要隐瞒,随后抬头瞧见一双冰冷的凤眼,女子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商量。 “罗刹,他们是罗刹!” 脱口而出。 罗刹? 陈衣挑眉。 旋即无视几人不对劲的脸色,自作主张,以神念覆盖整座洞天,内窥棺椁:里面的生物,确实不像人间所产。 赤红肌肤,身披甲胄,忿怒睁目,左臂向外,表示刀印,右手执剑,与那天追杀易清岚的怪物有几分相似处。 境界不高。 下至筑基,元婴封顶,主要还是这一族的…起源。 他记得罗刹一族,是地府的原住民之一,即使地府垂涎人间,按眼下的时间节点,他们也不该贸然现世才对… 越庞大的族群,越高深的修士,越在意天时地利。 “薛奉道,什么时候投靠幽冥地府的?” 单刀直入! 拥有绝对无敌的实力,便不再需要任何心机算计。 事实上。 从见到陈衣的第一眼,千叶就陷入一种魂不守舍的心理状态,现在被点破罗刹一族跟脚,这种情绪更浓烈了。 她想不通的是,幽冥地府从始至终都局限于传说,尽管她们跟对方有过接触,也是因为某些阴差阳错的际遇。 陈衣。 这位五千年前,力压同代,才情绝世的少年天骄。 他是从哪,获悉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