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听到了脚步声，很多的脚步声。 崩坏能托起她的身体，当她再度站稳的时候，死之律者的裙装已经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上。而这一次，出现在她身侧的武器并不是镰刀，而是那本伊甸之星曾经呈现出的书本模样的死气。 黑雾遮掩着她的身形，也让她手中的书本越发凝实。而当林秋月看向四周时，她毫不意外地见到了那些人偶。 尽管面无表情，但林秋月还是能察觉到这些人偶正在表达着名为愤怒的情绪。 这丝毫不让她意外，倒不如说，千人律者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什么，这件事本身就远远出乎了林秋月的预料。 “你欺骗了我们。”领头的那位人偶指向林秋月的鼻尖：“你根本就无心毁灭这个世界，你只是在发泄你的私人情绪，和你的姐妹们闹别扭！你居然用神的赏赐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从你口中听到无聊这两个字，倒是让我觉得你们还算是有点共情力。”林秋月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看，我也觉得我幼稚得惊人。考虑到我不得不事后去安抚一些人的情绪，以及为我犯下的错事做补偿……我此时此刻倒是还真有种毁灭世界比较轻松的冲动。” “哈？” “当然啦，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林秋月举起手中的书本，雾气自她的裙底飘散，又沿着她的腰肢缠上双臂，最终汇聚在那本书的正中央：“这段时间足够我想清楚很多，而刚刚千劫提醒了我最重要的一点，我该谢谢他。” “别人如何看待我，其实没那么重要。”死气愈发凝实，而林秋月的话语也逐渐响亮起来：“也许我真的是那个秋月，也许我并不是，甚至有可能，我只是个诡异的空壳。但这些都没关系，因为那些都是别人给我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只有一个。” “那就是做现在的我自己。” 人偶们没有立刻发动袭击，但出现在剧场内的人偶越来越多。她们聚集着，手中携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尽管林秋月已经收回了借给她们的死律能力，但这些人偶手中却还是凝聚了些许死气，看来是想到了什么保留律者能力的办法。 “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死之律者。” “同样的话也该我来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抱着干掉我的想法，不是吗？”林秋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剧场外闪过的属于泰坦机甲的光：“因为你们发现那是个替身，并且意识到我可能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你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或者说，你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夺走我的权能，不是吗？” 领头的人偶冷笑了一声：“可你现在把你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了。只要击败你，夺取你的权能，这场战斗就还算有所收获。” “我原本还有点愧疚。”林秋月耸了耸肩：“不过看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互相信任，真是令人遗憾。我原本还希望崩坏意识可以再扔个律者出来的……可惜，也许这就是剧情的惯性吧。”“小识，动手。” 在林秋月话语落地的瞬间，人偶们忽然发现他们周遭的环境忽然发生了变化。林秋月的身形瞬间在他们面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位一直以来都神秘莫测的识之律者。 “嗨。”识宝对着远处的人偶们挥了挥手，看起来心情相当的好：“老师和我说，你们这些人还是比较危险的。她虽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权能，但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权能被你们用来伤害别人，所以就由我来把你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啦。” 千人律者最大的两种能力，第一是夺取失败者的权能，第二则是借助精神上的攻击让对方沦为无数个体中的一个。 可任你如何尖酸刻薄话语伤人，但对于一个本就不是很在乎这个世界的一岁顽童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若是这个顽童还掌握有五万年的人生经验，以及崩坏给予她的独一无二的精神供给能力呢？ 人偶们只觉得情况不容乐观，但刚刚偷看了符华和爱莉希雅的战斗，还顺便把林秋月的替身“拿”走的识宝却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虽然已经承认了符华和自己不是相同的个体，但识宝如今可还有旺盛的胜负欲呢！既然符华能在那边消灭那样多的敌人，她识之律者即便不用权能，也必然能做到相同的事情！ 而且，这场胜负的关键手，从一开始就不在识之律者的手中。 剧场之外，林秋月手中的死气依旧在汇聚。 她先前因为恒沙计划生气不假，但冷静下来之后打算趁机敲打爱莉希雅，顺便把千人律者坑死也是真。而如今，千人律者的绝大多数个体都已经返回支配剧场，而此时此刻，正是林秋月将她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每一位律者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权能，而用作攻击时也各具特色。而此时此刻，林秋月打算用自己先前将城市化作死地的能力，将这一整片支配剧场也沦为生命的禁地。 死气沿着支配剧场的走廊与过道飘散，无声地钻入那些人偶与傀儡的身体之中。林秋月感受着留存在支配剧场内的每一个生命，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识之律者正在灵活地击败一个又一个人偶，也能感觉到虚空之中布洛妮娅和西琳的竞争即将揭晓答案，而爱莉希雅和符华的苦战也同样不出她的意料——她本人可不忍心对爱莉希雅和符华这两位始作俑者做些什么，但利用千人律者好好折腾她们一番，林秋月还是乐享其成的。 黑雾凝结成的书本仿若实质，而通过手中的死气，林秋月能更加清晰地掌控支配剧场内那些飘散的雾气。待到她确认自己的死气已经弥漫在了支配剧场的每一个角落时，林秋月才悄悄松了口气。 “勾心斗角真的不适合我，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她轻声说：“然后……就像之前决定的那样，去度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