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林秋月醒来的时候，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怀里并没有多出任何小姑娘。 “不对，我到底在失望什么啊。”林秋月拍了拍脑袋，掀开被子坐起来：“觉得睁开眼就能看到小妹妹的我也绝对是出了问题吧？我应该为昨天晚上的优质睡眠感到开心才对吧？不然我昨天晚上干嘛要睡觉之前落锁，为的不就是不要让他们来打扰自己吗？” 心情复杂地嘀咕着，林秋月出门洗漱。 琪亚娜刚好走出房间，对着林秋月打了个招呼：“早啊，秋月。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睡得不错。”林秋月揉了揉脖子：“其他人也起床了吗？” “西琳起床啦，跟着芽衣去买菜了，她嚷嚷着想吃肉排。”琪亚娜跟着林秋月一起凑到卫生间附近，看着林秋月抓起水杯开始刷牙：“至于布洛妮娅，她昨天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忽然离开了。” “诶？” 林秋月吐掉嘴里的水，嘴唇上挂着牙膏：“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逆熵基地被人潜入了，三点钟那会有人发现特斯拉博士被人绑在办公室里，而她办公室里的机密信息则被潜入者搜刮了不少——听说逆熵连夜开会，寻找潜入者的路线还有可能存在的安保漏洞。” “人家都已经进去还溜了，找安保漏洞有什么用嘛。”林秋月叹气：“是逆熵告诉你的？” “爱茵斯坦博士私下告诉我的。”琪亚娜取出手机，将一段画面展示给林秋月看。 林秋月看一眼，乐得直接把嘴里的漱口水喷在水池里。 那是特斯拉博士——那火红色的双马尾非常清晰地证明着主人的身份。她被牢牢绑在椅子上，一块精致的黑色手绢堵住了她的嘴，而缠绕着她全身的绳子还被人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而真正让林秋月爆笑的，就是画面中出现的爱茵斯坦博士。爱因斯坦非常严肃地示意其他的机甲与工作人员围住特斯拉：“小心点，特斯拉博士身上被绑得这么紧，也许会有诡雷也说不定。不要轻举妄动，仔细排查所有可能有危险的地方！” 特斯拉瞪着镜头附近的方向，一副被折腾得不轻，想要发火但又不敢的模样：“鸡窝头，你赶快给我松绑，你到底还想让多少人见到我现在的这副模样……” 爱因斯坦博士冷静的声音随即响起：“嗯，丝巾这里还有些香水味，也许是为了混淆我们的侦查，让排爆班过来检查一下。” “鸡窝头，你……”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秋月笑得直不起腰：“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大概能猜到是谁干的……” “是谁？”琪亚娜好奇。 “是……” “林小姐，您在洗漱吗？”丽塔的声音猛地在洗手间外响起，吓得林秋月一激灵：“布洛妮娅小姐今天似乎有些工作要忙，不如我们今天趁机再完善一些关于电影拍摄的事项，如何？” 林秋月喘匀气：“你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丽塔一开始就在。”丽塔笑眯眯的：“林小姐需要丽塔服侍您梳洗吗？” 林秋月听了这话肃然起敬：“呃……我姑且问一下，你在天命的时候真的会负责这样的工作吗？我觉得奥托应该不至于……” 丽塔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话，打断林秋月的问话：“林小姐，需要丽塔服侍您吗？” “不用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林秋月快马加鞭地完成了梳洗，今天的早餐也同样丰盛，丽塔的西式早餐和芽衣的和风早餐放在一起倒是显得泾渭分明。也不知道琪亚娜是想要新鲜感还是怎样，居然吃着丽塔做的早餐。而西琳则大大咧咧地坐在餐桌的正中央，显然是两边都不打算放过的模样。 林秋月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发黑的芽衣，坐在了和风早餐的那一边吃起来。 吃完早餐，芽衣随便找了个理由揪着琪亚娜回了卧室，而丽塔则以和善的微笑，让林秋月自觉地和她走进了书房。 “你昨天晚上跑去逆熵基地了？”林秋月一边打开文件，一边询问丽塔：“不灭之刃的任务……我就说奥托怎么舍得因为电影这种事就把你扔到这里来。” “主教大人希望丽塔可以查明疾疫宝石的下落。”丽塔非常干脆地回答了林秋月的疑问：“您之前在空港发脾气的那一次，逆熵检测到了炎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的波动。但在那之后，炎之律者却从未出现过，而西琳小姐反倒是重新开始使用空之律者的权能。在布洛妮娅小姐成为理之律者的继承人以后，奥托主教就希望能查明疾疫宝石是否落到了逆熵的手里，而昨天刚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林秋月有些紧张：“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疾疫宝石正在被琪亚娜使用的事情。”丽塔慢悠悠的说出了被林秋月以及逆熵视作机密的事情，她看着林秋月的表情，脸上的笑意灿烂了些：“林小姐似乎并不意外？还是说，疾疫宝石本身就是您交给琪亚娜的呢？” 林秋月扳起脸：“我不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又是丽塔先开了口：“放心，主教并没有追究这件事的意思。疾疫宝石落在琪亚娜小姐手中也是主教大人能够接受的结果。” “哈？他真是这么说的？” “理论上讲，您也好，芽衣小姐和琪亚娜小姐也罢，现在和逆熵的关系也都仅仅是合作而已。所以疾疫宝石落在琪亚娜小姐的手中，可比直接落在逆熵手中要好得多。”丽塔慢悠悠地解释，脸上的笑容让林秋月根本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而且如果仅仅是合作对象的话，天命能做到的，可比逆熵要多得多。” 林秋月摸了摸手掌，想起当初组团暴揍奥托的事情，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希望奥托别记仇。 “布洛妮娅好歹也是逆熵的代理盟主，真亏你跑到逆熵基地里闹得那么大还有胆子继续出现在这啊。”林秋月换了个话题：“特斯拉博士是你绑起来的吧？” “丽塔拜访的时间本就比较晚，整座逆熵基地里级别够高还在工作，愿意配合丽塔的人可不多。只是恰好丽塔选中了特斯拉博士而已。”丽塔脸上的歉意看起来倒是颇为真诚：“在绑特斯拉博士的时候，我可是很认真的道了歉——毕竟把博士绑起来，实在是一件不太合适的事情。”“真的么？我倒是觉得你绑她的时候绝对笑得很开心。” “如果林小姐需要丽塔帮忙帮助谁的话，丽塔也可以帮忙。”丽塔脸上的微笑猛地又怪异起来：“当然，如果是别人想要绑住林小姐的话，也可以来找丽塔。” “拜托，请绝对不要暴露你绳艺很好的这件事情。” 林秋月叹了口气，心里一阵嘀咕。明明丽塔只是在微笑，她却能从同样的表情中看出不太一样的情绪。不知道这是不是当年辨认布洛妮娅面瘫脸的情感时遗留下的经验。 认认真真地看了大概几十分钟的文档，西琳倒是比林秋月先一步坐不住冲进来开始捣乱。而丽塔似乎比林秋月更清楚该怎样应付熊孩子，三言两语便哄着西琳离开书房，大概是去厨房给西琳加餐了。 林秋月趁机放下文档，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的风景。 她已经懒得去思考丽塔的到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说到底，林秋月不可能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电影上。拍摄工作交给一位信得过且有能力的导演是有必要的。在千人律者结束以后，约束之律者和侵蚀之律者便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崩坏究竟能留给她们多少休息时间，而奥托又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林秋月都不知道。 在度过了这么长时间轻松的日程以后，林秋月又一次从丽塔身上闻到了那股紧迫的味道。那股在崩坏的压力之下，属于奥托的专有的阴谋诡计的味道，以及从中透露出来的，各方势力对律者个体以及能力的贪婪。 “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呢。” 林秋月看着窗外的草坪，自动洒水器似乎已经启动过，整座草坪看起来都湿漉漉的。水珠反射着刺眼的光，让林秋月在片刻的注视过后又把目光放回到了面前的名单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丽塔一个人回到了书房内。 林秋月从深思中抬起头：“西琳呢？” “西琳小姐在吃东西，琪亚娜小姐找到了新游戏，她们应该可以消磨不少的时间。”丽塔在林秋月的对面坐下，在她看到林秋月的目光之后，丽塔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林小姐，需要丽塔为您做什么吗？” “班长她……符华和安娜最近在天命忙什么？” 丽塔这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我还一直在想，林小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问起我这件事情呢。”她似乎是早有准备，站起身，从之前存放着文档的挎包内又抽出了一个信封：“这是符华大人托我交给您的，原话是‘等您提起她的时候再交给您’。” “这种东西该是一见面就交给我的吧？”林秋月哭笑不得：“这种坏心思的话怎么会是从班长嘴里说出来的嘛。” “符华大人最近一直在和安娜小姐一起行动。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影响吧。” “听起来你经常和符华见面？” “她们两个人就在总部内进行训练。见面是难免的。听说符华大人本打算去太虚山，但因为那里被人占据才没能成行……我想这些事情符华大人应该都会和您说明的。” “所以我才说你该刚见面的时候就把信给我的嘛。” 林秋月深吸一口气。 信封并没有封起来，因此林秋月直接伸出手指便将信件抽了出来。摊开以后是秀气的毛笔字——这个年代还在用毛笔，只能说非常有符华的风格。 信件的内容非常地朴实。甚至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符华只是很朴实地说明了她和安娜近期会一直在天命总部进行训练，安娜一直没有出现意志失控的情况，但考虑到安全性，符华还是不可能离开安娜的身边，也因此，符华希望林秋月可以有时间的话去太虚山找某位“新来的仙人”聊聊。 “就这？”林秋月甚至翻到信件的背面看了看，还仔细检查了信封的内部。反复确认了并没有什么隐藏的留言之后才猛地把信件往桌上一拍：“这么长时间没见，难道不该表达一下对我的思念或者关心吗？没说说自己的情况，也没说说安娜的，对我也没什么问候，就一句‘希望我去太虚山看看’就把我打发了？” “也许只是符华大人对您比较放心？” “我还对她很放心呢，但既然都写亲笔信了，那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嘛！” 林秋月只觉得一肚子的吐槽欲无处释放，但最终她也只能感叹符华不愧是天字号第一直女。稍微缓和了会情绪，林秋月还是珍重地把这封信收了起来。 “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太虚山？”丽塔问。 “先搞定导演的问题，太虚山的那位我担心了也没意义。再说符华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嘛。”林秋月捂着脸，片刻之后叹了口气：“好吧，符华倒是给了我一个加快速度的理由。我们尽快敲定电影制作的其他人选吧，丽塔。” “为您服务，林小姐。” “说起来。”在再次开始工作之前，林秋月又迟疑了一下：“既然你已经查清了疾疫宝石的下落，那你真的还有必要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林小姐同样也是值得关注的高价值目标，奥托主教也很期待和您再见一面呢。”丽塔的回答一贯地滴水不漏：“而且……也没人规定，逆熵的基地只允许丽塔拜访一次吧？” “但特斯拉不可能隐瞒你的外貌吧。说不定等一会布洛妮娅就会带着逆熵百万大军过来抓你了。” “我是您的客人，林小姐。”丽塔微笑：“奥托主教认为，逆熵不会冒着触怒您的风险跑来抓我——所以，在您离开美洲之前，我会一直乖乖地留在您身边，尽量避免被逆熵抓走。” “喂，刚刚还有人很嚣张地和我说‘没人规定逆熵的基地只允许丽塔拜访一次’诶。” 丽塔露出淡淡微笑，完美得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