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一众商贾围着看皇榜。
上面书写,太子殿下出京千里,探查矿脉十个,计有金矿一、铜矿二、铁矿三、水泥灰矿一、煤矿三。其中所探金矿半日采金四百余两,预计年产黄金十万两上下,起拍价五十万两白银一年。所探铜矿……”
不等将告示看完,一众商贾便议论纷纷。
“太贵了,这谁拍的起啊……!”
“朝廷……!”一个年长的商贾似被气昏了头,竟要吐槽官府,幸好儿子手疾眼快,一把将老爹的嘴巴捂住,咬牙低声道:“爹,慎言啊!”
老者反应过来,也是吓得不行,待儿子松手愤愤道:“不拍了,过几日便去户部,将那五万两取出来!”
然这只是实力一般的商贾的想法,还有很多人瞧见金矿俩字就两样放光。
毕竟这东西采出来就是钱,不似煤、铁等矿,需要诸多步骤才能见到收益。
当然,风险是大了点,可要运气好,收益也高啊!
若一年采得黄金十四五万两,按黑市一比七的兑价,就是一百多万的总收入。
去掉人工成本与上缴朝廷的,或有四五十万两的收益。
人群中,即有陕西的秦商,山西的晋商等靠贩卖烟草起家的,雄心勃勃要拿下金矿。也有徽商、浙商等实力雄厚的商帮。
在他们看来,区区五十万两根本不值一提。朝廷里的大臣,压根就不知谁才是最有钱的人啊!
至于一众勋贵身份虽高,奈何要维持排场花销也大,能拿出大把银子的人反倒不多。
藩王们的情形也差不多,都是身份尊贵,财力不足。
然朱元章的这些儿子们,却都把这些矿产看做禁脔,怎么都要弄到手的。
金陵,晋王府,朱?躺在院中椅子上纳凉,一旁有漂亮的婢女喂其吃葡萄。
有下人来报,说王掌柜来了。
朱?大咧咧道,“让他进来!”
很客气的没有加个滚字,可王骠还是快步进院,扑通一声远远跪倒,膝行向前叩头道:“草民王骠,参见晋王殿下!”
朱?也不起身,接过婢女递来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冰镇过的葡萄酒,冷笑道:“王掌柜,做的好大事啊!”
王骠吓得连忙磕头,道:“王爷,草民不过是做些小本买卖,称不上大事!”
朱?哼了声,“我听说你联合太原府的商贾,准备联合竞拍金矿,还不是大事吗?”
王骠闻听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就不该有侥幸心理啊,王爷就如佛祖一般,如何能跳的出他手心?”
磕了个头赔笑道:“王爷误会了,小人联合众商贾,都是为了您啊!”
“为了我?”
“小的听说王爷想铸一座金塔,珍藏孝慈高皇后的遗物,便与众人商议要拍下这座金矿,开采黄金助王爷达成所愿啊!”
朱?闻言终于笑了,“不错,我是想将母后生前的头发,用一座金塔珍藏,你有心了,起来吧!”
王骠闻言,长长出了口气,起身时才发觉,整个后背都湿了。
要说他与诸多晋商准备联手拍金矿,自然不是打算送给朱?,更不是因为贱!
实在是晋王在太原府生杀予夺,若敢不从,分分钟全家死光,且无处伸冤啊!
话说他前两年,还只是一个小商贾,从西安府往太原运煤获得第一桶金。
之后经营玻璃、瓷砖、烟草等新奇之物,很快成为太原商界的新贵。
早已没落的太原王家的族人,也围到他身边,一时间声势显赫。
然天有不测风云,生意正好的时候,王骠忽然被人诬告,说他私通北元,旋即被关入太原府大牢。
这帮人也不问啊,每天就是各种打,将其折磨的痛不欲生。
就在王骠觉得“反明复元”、“他要刺杀朱元章”、“他毒死了朱标”之类的罪名都能认的时候,那帮人又不打了,旋即将他放了出来。
出来后才知道,是他的家人花重金买通晋王朱?面前的大红人衍空和尚,求晋王替他说话,才令他逃过一劫。
出狱后的王骠,自然对衍空和尚与晋王感恩戴德,也愿意将大把的钱财送到晋王府,只求有座靠山,能保家人平安。
可没过多久发现,所谓的诬告,就是衍空和尚安排的。
那时的王骠义愤填膺,也曾想过进京告御状,可得知其他商贾的经历后,很快打消了念头。
这世道,藩王对封地里的百姓就是天一般的存在,生杀予夺,谁敢不从。
纵然杀你全家,又有谁能给你伸冤?
此刻人人称颂,宽厚仁德的朱樉,也曾在西安府害死无数百姓,然而死了就死了,又有谁能给那些人伸冤?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帮皇子皇孙,谁又比谁好上多少。
燕王府,朱棣坐在椅子上,望着身前的两个儿子说:“我找人打听了,当时那场面,谁看谁傻眼,满地的金豆子。一众护卫只采了不到三个时辰,就有四百两黄金。还不算李景隆私藏的,太子小舅子李洪伟也藏了不少。据估计,若全力开采,日产量怕有千两啊!”
身形肥胖的朱高炽揣着手,苦着脸道:“可咱们没钱啊!”
朱棣道:“这金矿若能到手,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两银子的收益,顶之前多少年的积攒!”
朱高煦兴奋,“那岂不是发了!”
朱高炽依旧苦着脸,“可咱们拿不出五十万两啊,就算有五十万两,也只是起拍的价格,谁知最后要多少银子!”
朱高煦道:“哎,你们说,我去二伯那磕几个头,问他借个十万八万两的如何?”
朱高炽道:“纵然二伯大方,肯借你银子,咱们依旧没钱啊!”
朱棣闻言气闷,他自负文治武功,皆上上之选,想不到竟被钱财难为成这样!
起身推开门,望着幽暗的夜空,喃喃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朱高炽道:“咱们手头就十几万两,还是王府的全部积蓄,若投到金矿中一时半会没产出,可就危险了!”
朱高煦不以为然,“都说了预估年产黄金十万两,怎会没有产出?”
朱高炽道:“谁预估的,都是肉眼凡胎,瞧不见地下的情况,谁知那所谓的金矿,是否就上面一层浮金,采完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