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文帝开口,宣皇后柔声道:
“倒也无妨,日后你嫁于子言,总要操持府内事务,迎来送往的,也是难免,予信你能行,就不必再推脱了。”
程少商见宣皇后对自己如此信任,心中一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太子前来有事禀报,程少商与宣皇后便退到偏殿。
紧接着,主殿便传来文帝训斥太子的声音,程少商耳聪目明之下,很快就弄清原委。
因车骑将军王淳之子王隆擅自带兵出征,私自行动,还被贼匪扣了,太子前来就是为了身为外戚的王隆求情。
她见宣皇后忧心忡忡的模样,便提议道:
“皇后若担心太子殿下,我可借送茶之时,偷偷去查看一番。”
宣皇后轻叹:
“不必了,太子被圣上训斥,也非首次,圣上发过火,过几日就会算了,都怪予教子无方,才会让太子随了予的脾性,软弱,寡断,任人唯亲。”
程少商不同意的道:
“谁说的,皇后是这世上最温柔体贴的女子,太子殿下便是随了皇后,才这般的德仁心善,待日后太子继位,定也是一位宽宏仁厚的明君。”
宣皇后轻道:
“若他只是寻常人,予定会为有如此良善的孩儿骄傲,可他偏贵为储君,他日是天下之主,这便不值得骄傲了。”
“须知圣上开朝不过十余年,是以作为一朝君主,时时刻刻都需要做生杀决断,太子虽宅心仁厚,但未必是最适合高位人选。”
她幽幽一叹:
“若他只是个寻常孩儿,而予只是个寻常阿母,那该多好。”
程少商听完,一时之间,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有了较为深刻的明悟。
傍晚,她于家中庭院水榭之上,默默发起呆来。
这时,萧元漪走来,为程少商披了一件衣裳,她语气不同于往常,略显柔和的道:
“也不披件衣裳,万一着凉了,如何进宫服侍皇后。”
程少商神色一怔,不禁问道:
“阿母,我出生之前,你可有想过,我会是怎样的人?”
萧元漪有些愣神: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程少商低眉:
“今日皇后跟我说,她希望太子是个平常孩儿,哪怕庸碌一生,但只要快乐平安,便就是最好的事情。”
她忽地抬眸:
“阿母也是此般想的吗?”
程少商见萧元漪久久未曾开口,眸光闪躲,自嘲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是我想太多了,阿母最不喜欢碌碌无用之人,阿母心中的孩儿,定是像堂姊那般乖巧懂事,又怎会是我这样,又不听话,顽劣固执的女娘,是我令阿母失望了。”
她当即起身,把衣袍还给萧元漪:
“嫋嫋回去睡了。”
然而待程少商回房后,萧元漪如之前她一般,于水榭之上发呆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程始来此,诧异问道:
“夫人怎么了,为何不回屋休息?”
萧元漪神色低落:
“方才嫋嫋问我,期待她今后成为什么样的人。”
程始更是疑惑:
“大半夜的,她怎想问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萧元漪眼底浮现一丝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