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27.魔女与蓝色深海 “这张牌该怎么解读？” 瑞季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逆位牌面总归是代表负面意象的事物，要是为自己抽到逆位就无所谓了，为妹妹大人抽到就有种诅咒她的意味。 “算了，我能不能重新抽牌？” “重新抽牌占卜结果就不准确了，小姐，可以先听完我的解读再考虑。逆位牌不代表结果一定很糟糕，它可能只是想提醒你一些该注意的要点。” 神棍魔女撩起浅灰色的长发，将涂上花哨彩色指甲油的手指按在卡牌上。 “隐士的牌面倒立时，代表占卜对象在事业上投注过多精力，不愿意再面对其他事情，因此事业方面会有突破性进展。 坏处体现在感情上，占卜对象习惯用工作来逃避感情，麻痹自己，害怕追求感情影响现有生活，从而选择退缩。你的妹妹有没有符合上述的哪一点？” “虽然不想承认……基本全中。” 瑞季擦掉脸上的汗水，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 占卜结果比想象中乐观，静流痴迷工作不愿意找女朋友的问题早就有，塔罗牌占卜把它摆到明面上，让身为家人的她稍微注意点。 是该多关心一下妹妹的感情生活，免得她以后打光棍，一辈子单身。 完成两次占卜，瑞季顺利从神棍魔女手里拿到那块想要的蓝色符石。魔女用工具给符石上端打了个圆孔，用黑色的编织线穿过，让它变成能戴在脖子上的吊坠。 “现在它是你的了。美丽的小姐，感谢你的光顾，替我熬过了无聊至极的15分钟。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再见。” “再见。” 告别神棍魔女，瑞季戴上符石吊坠，立刻骑扫帚去海边透气。 作为一名好奇心和作死心都很强烈的魔女，拿到符石之后肯定要到海边试一试它的效果。如果没遇到海怨灵，欣赏发光的珊瑚礁也不亏。 只出任务不看风景是不行的，她愿意来的大西洋海域的理由有一半是为了观光。正儿八经的旅游机会就在眼前，还有委托人赠予的旅游经费，种种因素引导她来到海边。 一望无际的大西洋海域，在夜晚的微风中荡漾，像一个巨大的深灰色摇篮。浅滩地区的彩色珊瑚礁在透明海水里发光，成为天然照明，海边的路灯在珊瑚礁绚丽的彩光下显得黯淡无光。 金丝雀群岛海滩沙质特殊，和曾经去过的朝比奈镇最上浜海滩很相似，都是细腻闪亮的银色细砂，踩上去脚感柔软。 沙地还残留着一点白天日照的余温，奇形怪状的珊瑚礁有部分在水底，在水浅的地方才露出小小一截。 远处有几对魔女情侣手牵手沿着海岸线散步，开心的时候会做一些较为亲密的举动。 外国魔女不忌讳旁人眼光，瑞季早就知道。她只能挤出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从旁经过，寻找一处没有魔女撒狗粮的清净之地。 虽说自己对恋爱不怎么感冒，别人在旁边疯狂放闪也会觉得尴尬和不适。 瑞季开始澳洲之星扫帚的悬空跟随模式，踩着沙滩，独自沿着东海岸一路往前。带咸味的海风气味很清新，岛上的魔女支起小摊，向路过的魔女游客卖椰子汁和海盐口味的柠檬汽水。 汽水卖得很便宜，只要50美分一瓶，量大管饱，比黑心的纪念品店实在多了。小摊还有几种美国风味的小吃，汉堡，卷饼，芝加哥热狗和华夫饼等，全都物美价廉。 她买了一份卷饼边走边吃，不知不觉就离开了游客较为密集的东海岸，进入人烟稀少的西海岸。荒草丛里有一块木告示牌，上面用黑墨水写着“警惕海怨灵出没”。 由于海滩长期无人清理，导致告示牌被遮掩，瑞季没有第一时间看见，把它当做安全区继续深入。西海岸寂寥无人，只有海浪持续拍打岸边的涌动声。 “这边总算没有魔女腻歪了。” 视野和双耳得到清净，从诸多纠缠的身影中解脱。 海边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大型岩石，岩石最上层被人为加工过，打磨成光滑平整的平台供人落座休息。瑞季的屁股很小，只占据三分之一，汽水和吃一半的卷饼都能放在上面。 岩石是凉的，证明没人坐过。 坐下的视角刚好能看见最亮的一片的珊瑚礁，瑞季按照惯例用手机拍摄一些风景照发给封不阅，顺便应付静流的询问。 同一片景色看久了有些腻，瑞季寻思骑扫帚去逛逛屠夫鸟岛其他地方，先把地理环境摸清再说。没能遇到真正的海怨灵很遗憾，无从得知脖子上这块符石的效果。 远处海域亮光微弱，发光的珊瑚礁和水生生物都在更深处，沉寂的大型海底建筑群沉眠在平静的海面下，倘若实力允许，瑞季会暂时以个人名义进行一次探险。控制下潜深度和横向距离，先浅浅地查探，等到正式任务再尽情接触海底遗迹。 都怪模拟训练室，让她从结束训练开始就心痒难耐。 前方是一小片布满杂乱礁石的石滩，在大石块的缝隙中，瑞季瞥见一道湿漉漉的人影。人影十分纤细，从深蓝色的海水里突然冒出，走动时海水抖落，看不清具体颜色的长发像拉直的海草搭在身上，衣裙被海水浸透，紧贴身躯，描绘出人影的身体曲线。 身材还不错，瑞季心想。 大晚上还在浅海玩水，对方可能是个水性特别好的魔女，不如上前打个招呼，顺势向她打听海底遗迹的消息。 金丝雀群岛的土著魔女知道的肯定比外面来的魔女多，向她们打听比上网查资料得到的更详细。尤多拉小姐说过一句话——金丝雀群岛群岛的每位魔女最先学会的技能不是走路或魔法，而是游泳。 曾经的大规模深海探索行动少不了对当地人进行雇佣，第一批带外来探索者魔女潜入海底的岛民魔女赚得盆满钵满，后来干这一行的人越来越多，市场日益饱和，单价变得越来越低。 不久，探索者们绘制出详细的海底路线图，带路的岛民魔女逐渐失去用处，风靡一时的向导职业冷门得不如小摊贩。 瑞季不像其他日本魔女人均社恐，基本交流的技巧本当上手。 “你好，屠夫鸟岛的魔女小姐。” 温和的问候声穿过石滩和海浪，直达戏水魔女的耳朵。 魔女抬起头，苍青色的眼睛和瑞季对视。借助一片珊瑚礁发出的淡蓝色微光，她勉强看清了魔女的样貌。 肤色很白，几乎可以说是惨白，没有血色。发色有三分之二是银色，到中部开始渐变，发尾是颜色偏浅的水蓝色，有大海的气息。 五官立体，是西方人无疑，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侧脸尤其动人。 她的服装样式清凉，和屠夫鸟酒店里的服务生穿的很像，但布料材质更轻更薄，薄得能看见下面的身体。 关键的地方，不那么关键的地方，一不小心都看清楚了。 魔女的着装方式很纯天然，不受工业化服饰影响，里面完全中空，不见内衣裤的影子。不过岛上全都是魔女，没有任何魔女之外的人，这件事显得不重要。 对方只是盯着瑞季，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瑞季只好切换其他语言尝试沟通。一种不行，那就多来几种。 “小姐？Hello？こんにちは？Bonjour？Aloha？Hallo？Здравствыйте？” 目前她掌握的语言不多，所使用外语内容全都是“你好”。向外国魔女打招呼的基本句子，听多了自然会说。 “……” 对面的魔女无动于衷，反而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从海水里扔出几个圆形物体。瑞季从裙子底下抽出法杖，用3级防御魔法抵挡。 屏障展开，飞速袭来的物体被阻隔在外，水珠迸射，屏障前面下了一场“雨”。她仍未知道戏水魔女来自哪个国家，说哪种语言。 灵巧的身躯背向海岸，一头扎进海水，像条鱼似的越游越远，越潜越深。 “喂……” 瑞季想叫住魔女，发现人家根本不搭理，跑得飞快。 海洋不是常年生活在陆地或天空的魔女能驾驭的地方，尤其还在晚上。划水的声音逐渐变弱，魔女已经彻底离开了，对海岸没有半点留恋。 扔中屏障的物体是几个用魔法凝聚的水球，没有危害性，目的是转移瑞季的注意力，以便脱身。 “有点遗憾，还以为能跟土著民搭上话来着。” 考虑到金丝雀群岛的性质，岛上魔女多年生活在特殊环境里，对外来魔女抵触也情有可原。商业街的摊贩们对待客人的态度也不尽相同，有的冷淡有的热情。 她又在海边闲逛了半小时，依旧没见到真正的海怨灵。瑞季只好先回酒店房间休息，享受豪华的大理石浴池。 侍奉客人的服务生魔女一直在房间等候，用很不标准的日语询问她的要求，话语里有很深的暗示意味。 折腾了一整天，瑞季开始感到身心俱疲，魔力损耗过度的负面影响涌现，没心思去考虑她的弦外之音。 还是那句话，打架哪有冒险有意思？ “帮我搓一搓背，再洗个头，其他的不用。希望能不用魔法，我想体验人工服务，可以吗？” “遵命。” 服务生魔女语气间透露出几分失落，给客人端茶倒水，洗头搓背没有额外收入，她可能想通过额外侍奉多赚点小费。额外侍奉的报酬一晚上可能比她们一个月的薪水还多。 瑞季假装没察觉到，享受得心安理得。有些事必须得是别人来帮忙才舒服，比如挠痒和按摩，洗头同理。 一闭上眼睛，那名潜入深海的神秘魔女的形象立刻占据大脑。越神秘的事物越让人念念不忘，眼前浮现一句英语谚语，恰好和魔女的形象对得上。 —— 恶魔与蓝色深海之间。 意思是身处两难境地之中，向前或向后都得不到救赎，只有选择相对轻松的方向才能尽可能逃避抗拒的事物，得到短暂欢愉。 魔女没有选择岸上，转身潜入深海，难道海里有比岸上更值得留恋的东西？ 谜题的种子深植心底，瑞季想弄明白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她，必须想办法搭上话多问点线索。 享受完魔女的搓背和洗头一条龙服务，瑞季给她塞了一些小费。拿到小费的魔女用金丝雀群岛俚语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看表情应该是感激加开心。 第一个晚上风平浪静，起床的时候日本刚好傍晚，封不阅的Line账号在线，发来一批箱根温泉乡的照片，富士山的照片拍得特别多，从早到晚，每个重要时段都有。 她保存了其中几张特别喜欢的。 瑞季：拍得不错，静流那边有稳住吗？ 封不阅：我每隔一段时间就给静流小姐发信息，她对我们的“约会旅行”深信不疑。其实我更想去百慕大来着，箱根的景色虽美，没有挑战的地方终究是无聊了些。 瑞季：下次争取让雪鸮派咱俩一起。你懂的，出道任务不靠自己检验不出水平，不然她早就安排了。你的第一次任务还在路上，我估计也不能跟你去。 封不阅：希望她派我去尼罗河流域，我想进金字塔，看看法老魔女的木乃伊长什么样。 瑞季：我的炼金术教师也喜欢木乃伊。 封不阅：任务过程记得跟我分享，尽量详细，就当报答我帮你隐瞒妹妹大人的事。我先去吃晚饭，接下来可能要登山，不一定回信息，有事先留言。 瑞季：拜拜，我也该为接下来的任务做准备了。 切出聊天软件屏幕，她发现当地时间才早上七点多。任务在傍晚出，剩下的时间还要努力打发。全部拿来睡觉是不可能的，因为睡不着。 消耗的魔力在睡眠和恢复魔药辅助下全部恢复，身体状态绝佳。 落地窗外的天空澄碧无云，海面平稳。瑞季来到西海岸的石滩边，想再见一次昨天晚上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