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
我罪不致死啊!
……
两淮巡盐御史张溙山最先心理破防,在看到前台刑台的一角后,却是突然放声大哭并叫屈地道。
他确实很冤枉,辛辛苦苦打造铁面御史的人设十余年,这好不容易才得到两淮巡盐御史这个肥缺。
结果高恒等人都享受人间富贵十余年,而他任职才一个月,而且还是偷偷摸摸地享乐,现在却是要跟高恒等人一起被砍头。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要这个巡盐御史,这笔买卖太不值当了。
“李之清,你害了我,你下地狱不得好死!”扬州知府杨明远想到是李之清拉自己下水的,便是大声地诅咒道。
“杨明远,伱也不是好鸟,你跟李之清该一起下地狱!”在听到杨明远抱怨的时候,后面的杨州府通判赵三思亦是诅咒道。
只是他的话刚刚落下,后面同样有人进行诅咒于他,站出来的正是跟他有同科和同乡之谊的两淮都转运司判官刘铭。
大明的官场有着师生、同年和同乡三类关系,而这些关系已经将所有官员串联在一起,从而组建了一个群体。
正是如此,在李之清一个人下水后,随着大家不断发展下线,以致现在扬州府的官员几乎是无一幸免。
啪!
啪啪!
啪啪啪!
……
正当他们相互诅咒的时候,在临近刑台的拐角处飞来了烂菜叶、半干牛粪和臭鸡蛋等物,这些东西很快像糊了他们一脸。
哇!
哇哇!
哇哇哇!
……
扬州官员的日子无疑是最惬意的,对吃食更是精益求精,而今面对着这些污秽之物,不少官员的腹中又是一阵排山倒海地呕吐起来。
“快走,当心老子用皮鞭抽你!”负责押送死囚犯的南京神机营将士手持皮鞭,对呕吐的官员进行驱赶道。
东市,一个足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刑台已经搭好。
皮肤细嫩的汪直拿着一把画扇来到刑场的监斩台,望着人山人海发出感慨地道:“今日真是热闹啊!”
“你故意提前几日放出斩百官的消息,以致南京那边都有人赶过来!”王越显得心知肚明般,直接揭出这个始作甬者的小把戏道。
汪直有着一张俊俏的脸,显得理所当然般道:“如此的盛事,自然是要更多人前来见证!”顿了顿,却是扭头望向王越道:“都说杂家是大魔头,但杂家在西厂这么多年,却不及你一日!”
“今日之事,亦有你一份!”王越看着陆续被押上刑台的犯人,却是认真进行纠正道。
汪直并不争辩,亦是望向陆续押上犯人的刑台道:“此间事毕,杂家便不在这里陪你了,得回一趟南京!陛下交代的燧发枪连图纸都交了下来,结果这帮废物至今都没有拿出成品,杂家要回去扒皮,不然他们当真以为杂家的事要讨价还价。”
“燧发枪不是一直有进展吗?只是那个跟弓弦原理的东西,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合格的精铁罢了!”王越亦是关注着这种新型火器的进程,顿时不解地询问道。
汪直要过一支笔,便在画扇边写边答道:“若是一点成绩都没有,杂家便不需要回去了,直接捎信回去将他们松松骨头便可!”
“你跟以前一个样,还是这般……严厉!”王越原来想要说吹毛求疵,但最终还是换一个温和的词道。
不论是在西厂还是在大同领兵,眼前这个人虽然赏罚分明,但亦是十分的严厉。那帮工匠在他手下做事,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汪直听到王越这个话,当即便是点了点头写道:“王越称奴婢严厉,臣深以为然!在内书堂之时,时闻:欲成方圆,规矩必严。今陛下是天子,奴婢当忠不违君……”
“你在嘀咕什么呢?”王越看到汪直在奋笔疾书,顿时好奇地询问道。
汪直满意地收笔,便将写好的纸扇递过去道:“你现在得多向杂家多学习!别十天八天才上一封奏疏,咱们现在要事无巨细向陛下汇报,这样才不会像当年那般被那帮伪君子钻了空子。你是作诗怨望,杂家是啥都没做错,结果被弹劾领军生事!”
“当年你担任大同监军,确实调动边军是多了一些!”王越没想到汪直的求生欲竟然变得这么高,但还是指出他的过错道。
汪直将笔递还身边的小太监,却是一本正经地辩解道:“将士的天职本就是守卫边地!鞑子的牛羊过来吃咱们大明的水草,他们又不曾向大明纳税,为何杂家不能带兵出去打他们?他们派哨兵过来侦察,为何杂家任由他们窥视?”
王越知道这个事情很难有定论,站在文臣的角度确实是汪直没事找事,但站在汪直的角度是寸草必守。
汪直深深地望了一眼王越,突然问出一句扎心的话道:“他们间接害死了两千大同将士,你当真不恨那帮伪君子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