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舞看着眼前的美食,不禁食指大动。戴银为她准备了一锅香气扑鼻的炖鸡,刚刚打开盖子时,那种温和的香味爆炸式的喷涌而出,快速的弥漫到了整个厨房。而作为主食的米饭带着些许油光,色泽温润,口感甘甜。 当然炎舞还是保持了用餐的礼节,如果不看到食物飞快消失的速度,很难理解有人能够利用这种动作以这么快的速度吃掉这么多的食物。 很快,她就吃下了四大碗米饭和一整锅炖鸡。 吃完后,她也感到惊讶。虽然这次吃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平时的食量,但是她的肚子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感到一股暖流正在从小腹处开始,缓缓流遍全身。她的整个身体如同浸泡在温泉里,让她感到了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收拾完碗筷,她带着些许疑惑来到了戴银面前。嗫嚅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着陷入了迟疑的炎舞,戴银抬手向她示意,平静地说道:“坐吧。” 炎舞乖乖地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和疑惑。 戴银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在怀疑自己的武魂出现了什么变化。” 炎舞点了点头,戴银微笑着解释道:“没关系,只不过是你的武魂有着上古的血脉,觉醒变得更强了,只不过变强后的武魂魂力消耗有些大,你的魂力被透支了才会陷入昏迷。” 戴银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随着你的魂力成长,你对武魂的控制也会渐渐提升的,现在的血脉只是感受到了危险才会被动激活,等到你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就能自主控制整个武魂血脉地觉醒了。” 听了戴银的一顿解释,炎舞心中的疑惑稍稍退去,接着,她向戴银说明了自己的梦境,戴银只是淡淡地安抚了一下,炎舞的内心就放松了下来,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梦到各种奇怪的东西,而梦境这种东西本来就有些难以让人信服。 聊天逐渐深入,炎舞突然感到了一阵阵困倦,戴银看到后,解释道: “虽然你睡了一个白天,但是你的身体还是没有彻底缓和过来,今天晚上你吃的东西有滋补的效果,你可以再睡一晚上,等到明天,你的身体应该就能彻底适应这次变化了。” 炎舞乖乖地答应了,但是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过身来,欲言又止。说实话,陷入了一个白天的睡眠,她现在虽然很困,但是却并不想继续睡觉。那种不受控制地进入睡眠是很让人感到恐惧的。 到底是经历了三年时间的共处,戴银还是对炎舞的行为有了些许的察觉,他轻声安抚道: “小炎舞,别怕,你可以开着门,在你睡着前,我会一直在这里。” 炎舞脸色突然一红,一溜烟钻进了被子里,在油灯的照射下,一个男子翻阅一本书籍的倒影映射到了炎舞的床头边。 伴着沙沙的翻书声,炎舞感受着身上正在不断蔓延的暖流,本来躁动的心渐渐地回归了平静,很快,她就陷入了沉睡。 听着炎舞渐渐归于平静的呼吸声,戴银将手中反复向前向后翻了几遍的《野菌、剧毒和危险植物》放回书架,缓缓带上了炎舞的屋门。 他对自己烹饪的药膳还是很有信心的——很多时候补药和毒药都有着相似的效果,而其中最相似的部分就是让肌体进入松弛状态,让生命陷入更深的睡眠。 戴银轻轻地推开大门,他所需要的药材应该要送到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可不会让送货的人上门服务,这不只是因为在武德充沛的时代,偏执的星罗人养成的偏见—— “所有的上家门送货的人都是潜在的强盗和小偷,而所有不支持上门送货的人都是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强盗和小偷。” 当然,戴银出门收货的主要原因不只是这样,他认为,作为一个商人,在进行额外的不常用的交易时最好远离自己的老巢,所有能见光的危险交易要远离不能见光的更危险的交易。 …… 夜已经深了,今天的月亮只有小小一弯,还不足以照亮整个世界,整个小镇的居民基本进入了沉睡,戴银近乎毫无顾忌地在小镇的路上飞驰,有时候,他很享受这种被流动的风裹挟的感觉。 到了小镇外,一个身着军装的身影已经在等待他了,他向这个人出示了自己的令牌,这是一种带着标号,允许和军方进行交易的特制防伪令牌。 核对完整个令牌的真假,这个军官将包装好的药材和一个信封从手上的储物魂导器中取了出来,完成了交接,随后转身离去。 虽然这种负责物资的军需官在这种交易中是很常见的,他们往往随身携带者储存这巨量物资的储物魂导期,而且他们本身的修为并不是非常强,但是这种近乎宝箱一样的存在却是任何人的禁忌,没有人会仗着实力去击杀一个军需官,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军方会进行无限制报复和无限制株连。 曾今有一个悍匪用自己的生命向这个世界证明了这些人的不可触碰。 当军需官的身影隐没债黑暗中时,戴银开始检查信封上的暗记,每次交易时他们总是会在信封上用自己专用的暗记写一句话。 而这次的暗记是——“主们会满足合理的祷告。” 刚刚解读完这次的暗记,戴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又当又立的傲娇语气,果然是那个混蛋的手笔。 “行了,出来吧!”戴银回过头来,向着路边的一棵树喊了一声。 而早早地躲在一旁观看了整个交易流程的李荣桦从容地在树后走了出来。 “军方的背景,呵呵……” 没有理会这个刻板的有些固执的老家伙那一如既往的嘲弄,戴银热烈地邀请他来自己的家核对药材。 经历了年节那天的交流,两个习惯装摸做样的人突然有了共同的语言,毕竟在翻桌子之前,交流一下总不会是错误的。 回到戴银的院子,炎舞睡得还是很沉,而李荣桦对此也一回生,二回熟。其实对于老一辈的星罗人时,他们在某些事情面前总是有着迷之默契。 例如:当孩子陷入睡眠的时候,也是大人们该干正事的时候。 戴银没有丝毫回避,当着李荣桦的面,一一打开这些装药的盒子,检查起来。 李荣桦是农门出身的人,在药材这种植物的处理上,他可绝对不是什么外行人,他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药材上的痕迹。 渐渐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种品相,这种近乎刻板的处理方式,这个混蛋和军方的牵连到底有多深?” 当戴银清点完所有的药材,他发现了些许异常,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挑衅道: “明明只需要两人份的药材,为什么你拿到的这些药材都是三份或五份,你自己都对制作出药液没有信心吗?” 知道自己要死了倒是真得放得开! 戴银径直答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在询问时要了五人份的药材而已,结果他们没能成功凑齐,最偏门的药材忙完后只提供了最少的三人份。” “这些药材也不是什么能卖出高价的特殊药物,你多要几份有什么用呢?!”李荣桦听后,感到不屑一顾,高声出言反驳道。 “你果然不适合和人打交道。”戴银先是来了一句阴阳怪气怼了回去,收拾起桌子上的药材,解释道, “在漫长的交易时间中,我发现了星罗帝国人的一个特色,他们总是喜欢调和的,在一个房子里,如果你说要开一个窗,他们定然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如果你摆出一副要将这个房子的顶拆下来,一旦他们觉得弄不死你,就会开始调和,建议你开个窗了。” “如果我只是要两人份的药材,他们定然会向我诉苦,说是什么资源调动的困难,最后我只能凑够一人份就很困难,而另一份却需要我加价,但是如果我说要五人份,他们就还是说自己凑不齐,但是允许会接近凑出至少两人份以上,这样最后他们表明遗憾时,我就不需要在画更高的价格去凑齐剩下的缺额了。” 听了戴银的诡辩,李荣桦恍然大悟:“我就说吗,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心都脏!” 戴银照常无视了某人的感慨,淡然地开口询问: “你想开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李荣桦将随身的手杖抬起,重重的向桌子上敲了下去,“噗”的一声,戴银迅速的伸手接住了这几手杖。虽然此时炎舞已经睡熟了,但是戴银对自己的药物有信心不意味着要作死去尝试自己的药材到底够不够可靠。 这个老人笑了笑,收回了手杖,露出了一种狡猾的神态:“现在响木在谁手里?” 他摆出了一副平时戴银摆出的从容神态,模仿者戴银平时的淡然语气开口说道: “你现在已经说了,什么时候我将知识传给我可爱的徒弟,你什么时候杀了我,既然如此,那么断头台的拉绳在我的手上,既然我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为什么要怕你。” “就像是那个被推上断头台的国王说的一样——‘执行命令!’,你只不过是我的刽子手,没有决定我去死的权利。” “啪啪——” 戴银忍不住开始鼓掌,“精彩,真是精彩的发言,看样子一直的碰壁没有撞碎你那固执的脑子,反而让它开窍了。” 听到老对头的夸奖,李荣桦反而苦笑了起来,对一个固执的理想主义者来说,夸奖他变通,就是讥讽他的失败。 不过此时此刻,经历了众多事情的两人已经是“经历过生死”的交情了。他们之间的气息不在像曾经一样僵硬而剑拔弩张。反而变得有些惺惺相惜。 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往往是尔虞我诈,但是焚尸工和尸体的关系在大多时候却是相敬如宾。明确了谁应该送谁去死,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得到最大程度的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