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茶!” 刘贵一脸讪笑地将自己搜刮来的茶摆在了桌子上,那一脸狗腿的表情让余炼都有些无语,直接挥手让他下去。 低头看着眼前这杯茶,余炼的嘴角也有些忍不住抽搐。 茶作为日常生活中最广泛的饮料之一,质量自然是参差不齐的。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茶的品种宽泛的原因呢。 但是把要求放得再宽也很难接受眼前这杯液体是茶,整杯茶早就不知道凉透了多久了,根本不存在伴随着热气的茶香,每片茶叶就像被泡涨了的水葬浮尸一样,在纯白色的背景下上下浮动,伴随着随茶叶的残肢,让人倒胃。 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尴尬,余炼语气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局促:“咳咳,您要的茶。” 戴银笑了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嘴角微鼓几下,便当着余炼的面,扭头将茶水吐在了地上。 看看眼地上像虫子一样蜿蜒四散的水渍,余炼的脸色沉了下来,抬手阻止四周站起的黑衣茶客靠近。 “先生这么做怕是不太体面吧?” 戴银把玩着手中的水杯,笑嘻嘻地说道:“茶摊不是茶楼,你们卖的是茶,不是喝茶,把茶放到桌子上就是你们的全部了,不是吗?” 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伙计坐下,余炼眼神透露出了危险的光芒:“那先生是不是该付一下茶钱呢?” 戴银三根手指微微发力,那个白瓷的酒杯就在指尖转动了起来:“那你要多少钱呢?” “二十枚银魂币。” “二十枚?”戴银啪的一声将酒杯倒扣在了桌子上,“这个价的茶有,但得是好茶,这种坏茶怎么能卖出这个价钱。” 话音未落,戴银屈指一弹,那个酒杯便发出一声尖锐的轰鸣旋转着向余炼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四下的人做出反应,余炼便伸出右手,在四周的人眼中,一道白光闪过,余炼的右手上就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在指尖纷飞跳动的白色物体。 两个人之间再次沉默了,余炼轻轻转动手腕,那个酒杯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将酒杯放到桌面上时,戴银眼神跳动了一下——整个酒杯被打磨薄了一层,上面还覆盖着细密得松针状花纹。 余炼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得沉默: “世界上有好茶,自然也有坏茶,没有道理好茶能卖出价,但是坏茶就得折价,这对做出坏茶的人不公平,不是吗?” 看着戴银古井无波得眼神,余炼顿了顿,用一种非常真诚的语气继续道:“当然,我更推荐您另一种付钱的办法, 您可以直接交两百银魂币的茶水费,以后二十次您路过这里,都有我们最好的茶等着您。” 二十次?二十次出关便是一年了,如果按照最片面的简单算法来说,每一次过境的茶水费缩减到了十枚银魂币,和之前比足足省了十枚银魂币,纸面上是让了大利,但是这根本就是屎尿不通。 戴银曾经游历过很多的地方,自然了解这种预付款式的让利方法,但是戴银对这种事情一直嗤之以鼻。 奸不过商贾,这种方法实际上实在无中生有式的凭空造牌,所谓商,是让更多的人离不开自己的货物。这意味着商人需要维护自己的客户群体,这就是传统上所谓的商人重信。 但是这种提前预付款就是另一种概念了,他们这是提前将自己的信用变现,相当于将建立信用的花销货到付款,让客人成为信用成本的承担者,这对买东西的人来说是很无耻的。 他们就像是古代那些所谓自治城邦护民官,通过一个个光鲜亮丽的许诺让每个手握察举权的人将手中宝贵的唯一交出去来期待承诺的兑现。然后任由自己被关在门外,等待着那个曾经许诺过的天堂为自己留下一席之地。 很多暴躁的人眼中,人们就该像星罗帝国现在做得那样,将官员私自的公开许诺视作是和诈骗一样的严重罪行来进行处罚。 但是,能够用这么为客人服务的语气说出这么无耻的话,这个男人还蛮有蛮有意思的。看着他的样貌,本来还意味他是那种冷漠生硬的吏员,但是现在加上这种无耻的才能……戴银觉得他有前途无量之相。 将手伸入怀中,在四下人剑拔弩张的眼神中,戴银哈哈一笑,抓出了一把银魂币排在了桌面上,便拿起行李起身离开。 看着眼前整整齐齐排成一列的二十枚银币,余炼让周围的人退下,看着迈出茶摊的戴银,像是最后祈求一样地说了一句话:“先生,您真得不再考虑一下吗?” 戴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只是竖起手指比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看着眼前这一幕,本来准备把摊子收了的众人一下子顿住了,所有人的脑袋统一地转向了余炼,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小人如蝼蚁,可知山倾之祸。 “呵呵,呵呵哈……”余炼那张富有阴柔美的脸庞绽放出了一股春水般的笑容,笑得周围最近的几个伙计如同身处凌汛一样,还没来得及颤栗就被冻僵。 “还愣着干什么,收拾完摊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听到这话,周围的几个人暗暗地长输了一口气。 “对了,刘贵,你留一下。” 正准备转身就溜走的刘贵一下子就被定住了,周围的伙计立刻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茶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片夯实的泥土地都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随着茶棚被撤掉,灿烂的阳光再次落到了刘贵身上,晃得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回过头,刘贵又恢复了那副讪笑得模样:“二当家,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说话间,刘贵那本来不大的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样疯狂地眨动。 但是看着余炼嘴角那充满抓包快乐的笑容,刘贵的眼睛开始眨不动了。 “眼睛完成润滑了?” 刘贵讪笑两声,没搭话。余炼轻笑一下:“咱们要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连只鸟都明白秋天该屯点粮食,现在家粮收拾干净了,自然该去刨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