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妖女 时值二月初,正是仲春时节,这一夜月明星稀,山上的空气中还带着些许微凉。 苏大少爷本该待在家中好好享受,左手搂着美婢,右手端着美酒,就着热腾腾的火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还可以唱个“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什么的。 可是此刻,他却只能坐在这破烂的山神庙里,对着火堆烤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准备一会儿就清水下咽。 苏砚原本的装束,是一袭如雪的长衫,黑发上插一根紫檀木簪,腰间束着白玉腰带,再配上这副清秀的脸蛋,那卖相,哪怕到了金陵都能迷倒无数春闺少女、深闺怨妇,尤其是好年纪小这一口的。 可是此刻,苏砚的打扮像是个穷苦农家少年,一身粗陋的麻衣短打,手上脚上还有伤痕,都是些细碎的口子。 苏砚身旁还有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他看上去快六七十了,衣着打扮看着像山上的采药客,身旁还放着一个竹背篓。 老人脸色稍显苍白,双手多有陈年伤疤,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带着些许锐利,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神色。 苏砚把握着火候,把冷馒头稍微烤热了些,刚想递一个给老人,却见到对方突然掩口,难以抑制地咳出好几口鲜血。 这让苏砚脸上浮出担忧的神色,老人却只是摇头道:“少爷,万一后面追兵再追来,我会全力拖住他们。此地离青城山已是不远,只要您能顺利上山,日后自有替我报仇的机会。” 听着老人沙哑的嗓音,看着他坚决的目光,苏砚心下长叹一口气,为什么自己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呢?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准备好了一整套化身龙傲天,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计划。可是现在,他好像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这一切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简单来说,苏砚穿越了,他的出身算是个世家子,虽然家境已经破败,但是当个富家阔少还是不成问题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刚穿过来享受没几天,苏砚就被狗皇帝派人追杀! 至于起因,好像和钦天监一次星象卜测有关,具体苏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说了一句:火流星冲撞紫微帝星,此乃不祥之兆,主魔星降世。 那女帝和钦天监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认定苏家少爷就是那个魔星。 在朝廷派人追杀之下,家中老仆护着苏砚,一路狼狈逃往青城山避难。 期间他们和朝廷鹰犬几次交锋,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更别说找上他们的追兵实力一拨比一拨强。 如果连身边这位先天境界的老仆言叔也倒下了,苏砚觉得自己成功逃上青城山的概率,几乎为零 望着山神庙外黑沉沉的夜色,苏砚下意识伸出手,暗暗握住挂在胸前的一样物事,仿佛这样可以更安心一些。 由于苏家落魄,现在的苏大少身边并没有什么神兵利器;但护身符还是有一件的,算得上是件宝贝。 这是已过世的母亲,当年特意从娘家宝库里给他找出来的,听家中老夫人说,当初母亲怀胎之时,曾经梦见过天上的明月投怀,第二天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因此她一直相信这个孩子和月亮是有缘分的,所以这宝贝,也是一件与月有关的东西,叫做【明月钥】。 它像是一枚白色玉玦,呈圆环状,缺着一道细细窄窄的长方形口子。 明月钥不能用来攻敌,但是拥有自发护主的能力,在苏砚看来,有些类似前世小说中的法宝了。 正在苏砚为前路茫茫而感到不安之时,旁边言叔的眼睛忽然睁大,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怔了一下之后,苏砚这才发现,山神庙里多了一个人! 这人出现得有些离奇,她像是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正在四下打量山神庙内的格局。 她的目光从斑驳墙壁转到陈腐桌案,从陈腐桌案又转到残破山神像,最后才落到火堆后的一老一少身上。 这是一个美艳到极点的女子,第一眼望去,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容颜、她的鬓发、她的衣着,而是那双仿佛能滴出水的眼眸。 它就像是一汪翻着烟波水雾的湖,眸光流转间,媚态横生,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言叔脸色微变,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不敢再与这双眼眸对视,生怕心神失守。 苏砚倒是平静,他从对方目光中拔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柔媚入骨的女子。 她身穿一袭红色纱裙,高耸的酥胸被粉色抹胸包裹,但白腻峰峦的上半部分又是清凉示人,显得极其诱惑。 她乌黑柔顺的鬓发挽起,斜插凤钗,娇艳可人的容颜稍显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另外苏砚还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点,对方的衣物上沾有少许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妖媚女子饶有兴趣地看向苏砚,“少年郎,你倒是有几分定力,我最近新得了个采补的法子,本来正好拿你小子回去试试,与我做个炉鼎,也算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分了。” 这声音如其人,既媚且糯,尾音还微微翘起。 “可惜我受了伤,急需进补,现在只能当场在这庙里把伱吸干,倒是可惜了。” 说话间妖媚女子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接着她又看向言叔,“至于这个糟老头子,虽然有点武道修为,但是底子比你差太多了,论起来还是没有你大补。” “等吸干你,我的伤势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我才不要委屈自己。” 言叔脸色数变,最终他缓缓站起身拱手道:“这位前辈,我和我孙儿是青城宫下属的采药人,有宗门信物为证,可否放我们一马?今日大恩大德,他日必有重谢。” 一开始,言叔还以为是朝廷的人追来了,但是从对方的态度、言辞中,他发现并非如此。 对方更像是邪道修士,那种无法无天,为了自身修炼,什么丧心病狂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