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月天子与大势至 眼看血煞魔宗宗主狼狈逃窜，剑斋诸多弟子在斋主带领之下，再次对月光菩萨五体投地，膜拜至极。 就在苏砚想顺势解除，目前这种强得不正常的状态之时，又有人来了！ 不过还好，这次是自己人。 剑斋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更别说连血煞大阵都被摧毁了，那三路负责拦截佛门援军的魔道宗门又不是傻子，早就各自撤退了。 此刻赶来太一峰的，正是莲华寺、明镜寺、无想庵三路援军。 这让苏砚不禁生出一种泪流满面之感，你们怎么才来啊？？早点来我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其实他内心已经在反思自己这次的行动了，虽说是阴差阳错各种巧合，才造成了这种不得不上的局面，但他还是不够谨慎，下次一定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莲华寺来的一众僧人，由虚陀、安隐二人率领。 明镜寺来的一众僧人，由天目神僧率领。 无想庵来的一众女尼，由慧因神尼率领。 如此多强者和佛子佛孙一到场，佛门才终于有了点像样的气象，可惜这些人不是一家的，所以此世终究是道家兴旺。 眼前的场景立刻消失，什么漆黑原野，什么菩萨金身，通通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幻梦。 在场的比丘、比丘尼们大都面带笑意，气氛也十分活跃，商讨的重点自然也和月光菩萨有关。 祂脑后有一道圆环状光轮，端坐于莲台之上，顶梳高髻，头戴天冠，冠中有一只宝瓶；祂身饰金璎珞环钏，斜披天衣，左手托绿色玻璃钵，右手持长茎莲花。 因为不仅有香艳的、痛苦的、美好的、迷茫的，还有一些光怪陆离，根本没有逻辑的幻觉，甚至足以让人精神错乱。 鉴于这丹药可怕的副作用，都能用来下毒杀人了，苏砚虽然急于提升修为，却一直没吃，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苏砚不清楚，以后还会不会选择再进入这个“强无敌”的状态，因此决定一口气吃完。 但是某一刻，双手合十的安隐浑身一震，他整个人嗡地一下~！仿佛看到了无穷高处、无穷远处的一幕场景。 诸弟子一听，都觉得菩萨这话十分有禅意，纷纷听从起身，不再赞美膜拜，但是面对菩萨时依旧微微低头，保持虔诚姿态。 其实苏砚之所以迟迟不退出当前状态，也是担心大势至隔空出手的话，自己会毫无反抗之力。 那是一个漆黑荒芜的原野，原野上有一尊巨大的菩萨金身，这尊菩萨顶天立地，气度无边无量，智慧之光普照三界一切众生。 现在显然就是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它们不仅在按部就班地运转，而且在不断吸收药力壮大自身，并反哺至全身奇经八脉，丹田炁海，魂魄神识中，带动修为节节攀升，全面壮大。 同一时刻，漆黑原野中，大势至菩萨实际上并不是坐在莲台之上，而是一座由白骨、骷髅头高高堆叠起来的“京观”之上。 “不过没关系，一切仍在掌控之中.” 而且境界越低，药效越好；药效越好，死得越快。 片刻后，苏砚对佛门四寺之人微微颔首，“吾已了然。” 总体来说似乎还好，只有神识消耗过大，给他带来一种深深的疲惫感；毕竟苏砚虽说是借来的力量，但是是向自己借的，只是经过天命盘中转而已。 不过大势至并不着急，祂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手中正把玩着几根洁白的羽毛。 “天啊，真的是菩萨转世！二姐，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那位注意到？要不还是算了吧？”年纪较小那个声音有点紧张。 “吾便是汝。” 但是在此刻的苏砚看来，这些场景有如过眼云烟，十分符合明云刚才的描述，“犹如眚见灯轮一般，都是虚妄，本无所有”。 剑斋大阵早已隐去无形，苏砚径直从空中飞落太一峰，其余三家佛门弟子赶忙跟上。 他体内的法力倒是充盈到极点，甚至有种快把他撑爆的感觉。 此时这件至宝变得十分袖珍，看起来像一枚加厚钱币似的。 但是就在苏砚即将张嘴的那一瞬，整个人忽然嗡地一下~！仿佛看到了无穷高处、无穷远处的一幕场景。 虽然当初炼制者，是把它当做一炉提升修为的极品丹药来炼的，但是丹成后却谁吃谁死。 这灯光下的五色圆影，它本身是不存在的，只是因为眼睛生病才看到了这种假象，只要参透它的虚妄本质，那么它就对你毫无影响。 虽然此刻有很多话想对菩萨说，但是明云闻言立刻恭敬应是，并亲自在前方带路。 实际上苏砚并不想回应，但这不是不回应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不回应就是默认，他就会彻底失去自我，成为别人的一具傀儡。 药一入口，苏砚就淡然看向眼前的诸多佛门弟子，“都起来吧，信仰无需大声说，心诚则灵，信者得救。” 眚（sheng，三声），意思是眼睛生翳，“眚见灯轮”一词同样出自《楞严经》：“如世间人，目有赤眚，夜见灯光，别有圆影，五色重叠。” 苏砚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彻底退出强者状态，苏砚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有种极度虚弱的错觉，就像是一个气球被人刺破，现出了原形，整个人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软玉塞自发起出，他毫不犹豫地，将六颗散发着丹香的朱红色丹药，一口气灌进嘴里！ 伴随着幻觉喷涌而出，苏砚体内的法力也开始躁动起来，如果放任不管，法力会乱冲乱撞，直到丹田被毁，经脉尽碎，主人身死之后才会消停。 这让他们不禁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过往佛门衰颓太久了，今日终于看到了崛起之机！ 三路援军合流到一处，近前之后，立刻欣喜激动地五体投地，叩首行礼，齐呼： 安隐本来已经在水月剑斋的紫竹殿中入座，安静倾听众人商讨今日之事。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接下应该怎么办？ 思及此处，苏砚飞快收敛心中的负面情绪，同时手中多了一个白玉瓷瓶。 趁此机会，苏砚立刻强行切断这种冥冥中的无形联系。 期间，苏砚明确感觉到，自己可以直接冲破某个大境界，也就是让金丹发生本质上的蜕变。 苏砚一落地就对明云说道：“给我安排一间静室。” 但在那个“是”字，即将吐出口之时，苏砚的面容忽然扭曲了起来，前一世在地球时的记忆纷至沓来，这一世求生修道的经历如潮涌出 因此到最后，那个“是”字，竟然硬生生地被他扭曲成了：“不！” 这些佛门之人，自然远远就看到了菩萨的金身法相，更是见到了狂风吹飞无数魔门修士的壮观景象，见到魔宗宗主狼狈而去的云影。 佛教的【果位】，大体上可以划分为阿罗汉、菩萨、佛。 看来那位不死仙子给出的情报还是很准确的，大势至菩萨可以间接干预人间界，但做不到一指头隔空把苏砚点死。 随着丹田中的月之本源，被苏砚强制调整成仙气盎然的状态，原本外放的金色佛光，立刻转化为银白色的无暇月光。 正常情况下，服下此丹者，会产生剧烈的幻觉，成百、成千种幻觉一起袭来。 在太阴宝诰中，这一境名为【玄婴境】，即人们通常所说的元婴境界。 苏砚听到了，祂在对自己说话，声音一字一句，如同天鼓雷音，隆隆传来： “汝即是吾。” 上次在洛阳之时，苏砚要解除这种与佛门至宝共鸣的状态，不得不运用望气术的法门，调动仙瞳之力，才让月之本源和佛骨舍利之间失去同步。 一边询问此战中的细节问题，苏砚一边暗自关注体内的变化。 他本想随意寒暄两句之后，就立刻解除状态。 出声的这一刻，他体内的药效已经全部消化完毕，前后只花了半盏茶时间不到，可以说快得离谱。 力量性质一变，原本和月之本源共鸣的天命盘，光芒立刻开始黯淡下来。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那位无穷高处的菩萨十分讶异，祂发出了“咦”的一声。 值得一提的是，苏砚在这种一心二用的关头，还能再分出一份心神关注其他。 比如有两个邀月宫的女弟子正躲在远处，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偷摸摸地拿着一颗透明珠子对着他。 但是苏砚很清楚，那不是幻觉，也不是梦，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苏砚的额头不禁冷汗涔涔，要不是此刻，所有人都在向位于高空处的他叩拜，恐怕早就有人发现了这位“菩萨”的异状。 幻觉涌来时，你会感觉自己瞬间分裂出了数千个人格，每个人格都在相互打架。 但是他仔细思虑过后，决定强压下四境破五境这个过程，等自己从当前状态退出来后再破，否则在这种强大无匹的假象掩盖之下，他担心会造成根基不稳。 按照幽月的估算，服下一颗，就能让初入四境的修士，一口气连升五个小境界，达到四境圆满的程度，但是后面因为耐药性，药效会一颗不如一颗。 “莲华寺、明镜寺、无想庵，率众佛门弟子，拜见月光遍照菩萨！” 但是现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因为他并不单单只能借用佛门之力，还能借用道家仙人之力。 后面就不能再用这种方式揠苗助长了，毕竟修为好提升，但是相应的大道感悟不会跟着提起来，越往后对法则的领悟越重要。 苏砚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因为幽月当初也说了，他的体质特殊，突破境界所需的药力也要更强，这次如果不是一口气全磕了，估计撑死也只能四境圆满。 其余人等，见此连忙止步，不敢擅自跟随，毕竟这一看就知道，菩萨战后需要小憩一番;或者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研究天命盘。 苏砚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始终要来，躲是躲不掉的；接下来只能一边全力提升修为，一边小心谨慎应对了。 当然，这个说起来简单，真要那么好参，严若虚也不会死了，苏砚此刻纯粹是凭借极高的位格，才能视其为无物。 这是苏砚早年间，从镜天宗遗址处获得的【千机变】，幽月已经和他详细说明过这东西的药效。 不知死了多少不同种族的生灵，才能叠成这座通天尸骨之塔。 祂喃喃自语道：“倒是这边出了些没预料到的变化，果然世事不可算尽。” 随着这个想法落下，苏砚开始调动属于太阴星君的力量。 “别怕，那位不会对我们出手的，之前我们怕死不敢靠近，现在魔道修士都被打飞了，再不干活，回去后小心被驱逐出宫。”年长的那个声音果断。 众多佛门弟子，亲眼见证苏砚从神性的一面，回归人性的一面，但是他们依旧保持着深深的敬畏，态度并没有因此有半分改变。 反正现在已经被大势至发现自己有问题了，他再遮掩也没用，还不如榨干这个状态下的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这个确实有，具体场景类比上次天魔来袭时，但是要更复杂十倍。 此刻大势至的菩萨金身正在微微放着光华，隐隐似要凝成佛陀金身的样子，但是还差了一点什么，或者说欠缺了一点什么，还不够圆满如意。 是的，苏砚一丁点时间都不打算浪费，他要一边消化药效，一边巩固一下自己在佛门弟子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他们打算等明云回来之后，佛门四寺再碰碰头，总结商讨一下此战得失。 但是在苏砚一念之下，体内的法力温驯得好像绵羊一样。 祂周身佛光缭绕，灿若云霞，充满神性的面容带着慈悲端严之色，正在与自己对视。 但他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且冷静地检视体内的情况，查看是否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苏砚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出是谁让她们来干这种事的，此刻只得装作视而不见。 接下来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尽快突破，突破之后，苏砚相当于刚好提升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从第四境一天梯到第五境一天梯。 这些声音带着强大无俦的力量，钻入苏砚的身躯、脑海、神魂之中，让他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赞同、认可的欲望。 随即苏砚脑后的满月光轮消散，古老、尊贵、威严的气息内敛，身上散发出的佛光也全部收回，天命盘彻底复归平静，它在空中自行盘旋一圈，最终缩小落到苏砚手中。 随着大势至的话音落下，凡间也出现了相应的变化。 之前亲眼见到菩萨大显神威，跪地膜拜的安隐十分兴奋激动，觉得这和他在梦里看到的情景十分相似，因此他想向菩萨汇报此事，并且询问菩萨，是否对他有什么吩咐？ 但是现在菩萨明显不想被人打扰，再加上他还没说要走呢，你那么急干嘛？ 安隐深呼吸了一下，冷静、镇定，等菩萨重新现身之后再说吧，到时候一定要表现好一些，千万不能让菩萨对自己失望。 其中来自明镜寺的俊朗僧人安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上前去。 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什么都没做？起码苏砚此刻没发现。 似乎只需补上这一点缺失的部分，他就可以立地成佛。 这也代表经过此次共鸣之后，天命盘内蕴的灵性认可了苏砚，否则它不会有这种自发性的表现。 我是苏砚！不是大势至！ 那是一个漆黑荒芜的原野，原野上有一尊接天连地的菩萨金身 安隐的神情瞬息万变，迷茫，惊喜，震撼，恐惧，最后复归喜乐安宁。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口中无声道：“原来如此。” 随此句落下，从此世间无安隐。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