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良文吏的奇遇与宁郃托信 大年初四的这天上午。 到脚踝的积雪,让梁城地界白茫茫一片。 茶摊内,宁郃把正在修补的书籍放下,目光看向了周县的位置。 三里外的官道上。 张员外和一名府内账房策马而来,马背上挂着两大扇腊肉。 侧面还有两个盒子,里面是上好的青山茶。 每年,张员外都迎着寒风亲自来送礼。 只是如今的张员外,兴许是这两年经常来回跑的缘故,使得他的两鬓白发又多了些。 相较于以往,如今经常去各县施粥的张员外更忙了。 等送完礼,他还赶回去把账目和货物备好,初七就要再次去李县开舍粥摊。 且距离茶摊还有一段距离时。 兴许是赶路时无聊。 旁边的账房是腾出手紧了紧被寒风吹歪的帽子,寒风灌口的瞬间,又颇有感叹道:“老爷,您马上又要出县了..今年堂少爷又没回来..” “忙是好事。”张员外虽然看着显老,脸色也冻得发红,但大冷天里的精神头却不错,如今面对账房的叹气,亦是笑着回道:“这说明他在梁城内..站稳了脚跟,有事拖着不让他走。” 张员外话落,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脸庞。 “忙?但忙也不能忙一两年吧?”账房听到这话,却有些生气,气张护卫有些白眼狼。 两年来都没回家瞧瞧。 张员外听到这话,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暗恨这位账房说起自家事。 因为这位账房跟了他二十年了,算是半个张家人。 可也是张员外把他当成家人。 又当见张护卫这几年这事。 这使得账房越想越气,还言道:“前两月我去城里办事,听说很多人都说堂少爷他们一家为梁城张家。 咱们为周县张家! 这是什么意思?急着要撇干净?自诩梁城人士?” “什么分不分”张员外听到账房话语越来越过分,是摇摇头,“此话..你和我说一下便好了,到我这里也止住。千万不要外传。 至于分不分周县张家和梁城张家。 他也长大了..是时候独立门户。 否则外人提起,提起他曾经是府里护卫,这总是不好听。” “老爷!你”账房一急,随后叹了一口气,“唉你就是心善。” 话落,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因为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是自己跟着老爷再久,跟着张家再久,关系再好,说到头来也没血缘关系。 如今是张家的自家事,自己看不惯归看不惯,为老爷打抱不平归为老爷打抱不平。 但老爷都说莫言了,自己再说,就不太好了。 而在相对沉默中来至茶摊。 张员外就换上了高兴的表情,向着宁郃道:“先生,新年好。” 他言落没几息,账房也乐呵呵的取完年货走进,“先生新年好。” “新年好。”宁郃为二人倒上茶水,“先暖暖身子。” 宁郃说着,也道谢接过年货,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木盒茶叶递出。 里面装的是自己炼制的静心茶,服之和在茶摊内饮茶时一样,都可消散一些不好的情绪。 此刻,正在品茶的张员外当看到先生回礼,则是连忙放下茶杯,接连摆手。 同时又怕先生不喜。 张员外还指了指品了一半的茶水,解释道:“先生的茶是好茶,品上一口,一路上的寒气都消了,我再不懂行,也知道这是上好药茶。 我品上一杯就值当了,再多我就受之有愧了。” 张员外笑说着,是觉得自己送的都是寻常年货,比不起这茶叶。 宁郃也未再说什么,就把茶收起来了。 等一杯茶落。 张员外念着还有事,就向着宁郃道别。 宁郃看到张员外离开,则是出摊目送,等他安全回到十里外的县里、家里,才回身把腊肉挂好,继续修补游记。 可今日见到了熟人,再一算另一位熟人王捕快。 那位熟客有一年没来了。 方圆百里都无他的气息。 宁郃闲来无事,好奇演算一下,算算他的去向。 气息在北。 快回来了。 而在数千里外的历城。 穿着厚衣的王捕快,确实是牵着马儿,两脚一深一浅的在踩着历城厚积雪,向着梁城的方向赶往。 并且他走着走着还在感慨,谁能想到本是一月的坪城游,但随着南关少侠的北行一事,使得他们这些外来的捕快,也跟着跑了一大圈。 可也是好事。 他伸手进衣领里面,摸着怀中的印信,这可是今年一年差事的贴补。 等回到了县里衙门,能换上七十两白银。 每当想起这个事,他就笑的合不拢嘴。 莫说去年救了一娃娃,那娃娃的爷爷看似还是个高手,交给自己几手精妙的招式。 这趟太赚了。 他已经忍不住的想回去吹嘘,仿佛已经看到了众人那羡慕的表情。 至于那娃娃的爷爷是谁,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给他编个响亮的名声。 比如大扬城地界内的林县第一高手? 这样也显得自己是受到了高人传授,让众人更为羡慕。 王捕快越想,越觉得这名号太对了。 因为大扬城太远,没人会去查证。 而也在王捕快抱着吹嘘与换银子的心思,着急想要快些回去的时候。 在数千里外的梁城内。 米行后院的书房外。 书生正掂着厚厚的账本,敲响了身前的房门,“掌柜醒了吗?巳时了。” “早就起了。”门内传来张护卫的声音,“外面冷,进来吧。” “哎。”书生应了一声,轻轻推开房门,迎面就是一股暖风吹来。 屋内暖炉、檀香、还有一个灌满热水的油皮袋子,被张护卫放在了双腿上。 张护卫此刻是盘膝坐在床上,一叠账本在皮袋子上放着,且嘴里还咬着笔杆,看似遇到了难,或是乱账。 书生瞅了两眼张护卫这奇怪姿势,这么冷的天气里也没说什么有辱斯文,而是一边关门,把寒风堵在门外,一边把账本放到一旁桌前。 等放好账本。 他活动了一下手掌,本来都准备接过这账开始算。 张护卫却没有说话,没有给他接手的意思。 书生见了,就轻声来到了暖炉前暖手。 一时间屋里只有‘噼啪’的火柴声,还有账本前后对照时的翻页声。 张护卫算了一会,又在一张空白纸上涂涂画画,也没请教书生,就把这几笔乱账给缕清了。 等算清。 张护卫也颇有成就感的呼了一口气,又看向书生道:“像是这样的乱账,伱一日就能理清二十几本。 再瞧瞧我,这一本从早起算到了..” 他说到这里,问道:“你之前说几时了?” 书生回忆了一下,又大致约莫了一下屋内过去的时间,“如今应该是午时。” “这就一个半时辰了?”张护卫笑着,“比去年有长进。前两年还在一心下力跑商,这些账目都是大伯和账房在管。 懂是懂些,但还真没仔细算过。” 话落,张护卫又准备再翻下一本。 书生见了,是询问道:“掌柜,初四了,今年回去吗?” “回去?”张护卫想了想,随后摇头道:“再等等吧,等这些时日内忙完了再说。” 书生听闻,又看了看正在整理账目的掌柜,嘴巴动了动,想说,‘去年过年的时候,包括平常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可每次都没去过,每次都是这般以忙为原由。’ 书生心里想着,也正想着这句话敢不敢说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伙计喊他,马车已经备好了。 他还要去往下一个店铺内取账。 书生看到这事,也就不再提了,省得惹掌柜厌烦,觉得自己管得太宽,管的越界。 顿时,随着书生离开。 没书生干扰,没书生提起家事。 正在整理册子的张护卫,很快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因为正事要是做不完,做错了,等刘大人怪罪下来,他立马就会从城里的大红人,变成了受人嘲笑的过街老鼠。 且一会他真的有事,他还要去见那位员外的女儿,告知一下过门的日子。 时间已经定下,是二月二十八。 但说起来,此次见面,才是第五次。 此刻回想起前四次,张护卫也没什么表情。 因为大员外的女儿在长相上很普通。 但年岁却有些大,兴许是一心操心着家里的当铺生意,使得二十五岁还未成婚。 性格上 张护卫琢磨了一下,通过前些日子的接触,感觉这女子和他差不多。 一心都是为了自家生意,应该是能相处得来。 这般想着。 张护卫又唤来人问问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就稍微收拾了一下,出门向着城北行去。 并且见面的地方也不远。 和前四次一样,都是在三条街外的林家当铺。 等张护卫来到这家二层当铺前,又在伙计的带领下走进二楼。 靠里的房门刚被打开。 张护卫走到门前,看到林家小姐正在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拨着算盘。 再等走进屋内。 林家小姐抬了一下头,“张掌柜请坐。” 话落,她又拨着算盘。 张护卫则是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前四次也都是这般,林家小姐在算账,而他干坐着坐上一会,就告辞离去。 但想起正事。 他又看林家小姐没有停下算账的意思,便适当的放缓语气,轻声道:“日子定下了,二月二十八。” 听到时间,林家小姐轻微顿了一下后,依旧拨打着算盘,“嗯。” 听闻回答,张护卫也是沉默了几息,又看了看算盘后,不知发现了什么,就言道:“那我先告辞。” 话落,他就离去了,又轻轻把门关上。 林家小姐片刻回神,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此刻的算珠都是无意识拨的,之前的几笔账都算错了,还要重头再算一遍。 再望了望被关上的房门。 想来,自己方才的窘态应该是被这位将来的夫君给瞧见了。 想到夫君二字,迎娶的日子,她又失神片刻。 但目光无意识瞄到账本,想到今日账还没算,她又开始认真算着账目。 第五次的见面,又这样寥寥结束。 可除了张护卫偶尔会看看自己的妾室以外。 乐得当媒人的良文吏,也是二百两的驱使下,关心着张护卫的人生大事。 亦在今日傍晚。 良文吏把金曹事务都忙完以后,就来到了金曹后院,找到了正在亲自清理院中盆栽的刘大人。 刘大人此刻正拿着一支软线捆成的小刷子,小心的清扫着花叶上的浮尘。 良文吏见此,先打量一圈,看到没事需要自己帮忙,才开口言道:“大人,张掌柜的喜日定下了。” “哦?”刘大人轻拨着迎春花的叶子,“何日?” “二月二十八。”良文吏回了一句后,又问道:“大人去吗?” “我就不必了。”刘大人清扫干净后,起身观望着盆栽,“但贺礼还是要送的。” “是”良文吏先是应了一声,又当看到大人心情不错,才开口问道:“大人为何不去?下官见大人很器重张掌柜。 张掌柜也一心一意为咱们金曹做事。 如若此事去,定然会让张掌柜更加效忠大人。” “我是器重他,也知良文吏你一心向我。”刘大人回身看向良文吏,想到良文吏还无妻室,应该不懂这些,于是才说道:“但如若我去了,是能让张掌柜脸上添光,也能为林员外的女儿撑撑台面。 可妻是妻,妾是妾。 你可想过张掌柜的原配妻儿?今后是否要看员外女儿的脸色行事? 若是今后出了家乱,你让张掌柜如何? 我这一去,不是帮他,是坏他家事。” “大人考虑周到!”良文吏恍然大悟,露出十分受教的表情,好似真不懂这家长里短。 但事实上良文吏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如今只是牵引着让大人说出来,这样才会有恭维的机会,也显得自己十分好学。 而刘大人看到良文吏这般谦虚好学,亦是心下点头。 再加上是学识传教中的恭维,也让刘大人十分享受良文吏的这句追捧。 于是事情定下,纳妾之日,金曹府只送贺礼,面就不出了。 送贺礼,也只是让大员外安心,让他知晓他女儿受金曹府保护,之后老老实实、安安生生过日子便行。 这些事的安排,也随后送到了大员外那里。 大员外自然是放心,也联系到了张掌柜,希望迎亲那日别搞得那么铺张。 他跟着老金曹多年,也认识刘大人,知道他们师徒二人都喜欢节俭。 最好是当日那天两家人一起聚聚,也避开金曹府的视线。 往后可以分桌分批的邀请亲朋好友再补。 而随着时间过去。 二月二十八的这天清晨。 万物迎春。 在周县的茶摊上。 宁郃正在补书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发现今日有趣,一天内来了两件喜事,一件趣事。 其中一件喜气是梁城方向传来的,分为两股气息。 一股在城北,一股在和自己有些缘分的张护卫家。 这征兆是家里再添一人,或是娶妻、纳妾。 再瞧没自己请帖,张员外的气息也在五十里外的李县,看来谁都未请,那自己也不去了。 虽说两年也未见他,但不见也就不见了。 而另一件喜事,是正北方向遥遥传来,且距离越来近,是神行之法,看来是修行界的好友来访。 最后的一件趣事,则是一位熟客的。 是刘大人身边,那位姓良的文吏。 今日,他来了一份官运。 这官运和去年刘大人去历城时的机遇不相上下,甚至还高出一些。 也正因为此事,宁郃才推算出他会比刘大人还早入朝。 哪怕是刘大人认了一位户部侍郎为义父。 认义父的事情,刘大人有时去河神庙里,和庙祝闲聊时曾提起过。 宁郃也听河神说过。 但今日这份机遇,不亚于这位户部侍郎。 而也在宁郃念想间。 与此同时。 在梁成内的张府外。 张护卫的纳妾一事很简单。 简单到两辆马车,一箱陪嫁的珠宝。 风平浪静的这事就结了。 包括独身前来的良文吏也没进府,只是单纯在府外送了些礼物,随后就向着斜对面的客栈走去,准备稍坐一会。 但此刻在这家客栈内。 一位年约四十七八的大汉,正饶有兴趣的望着窗外,望着张掌柜的纳妾进府。 又在大汉四周的桌椅上,分别还坐着十八名看似来吃饭的食客。 实则,这些食客全是江湖高手,职责是保护这位大汉。 这位大汉,却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一位巡查首领。 具体官位为,旬、坪、梁、泠、历、山、大扬、七城巡查使首领,也即是七郡巡抚,受命皇恩,身携钦差之令。 主要是查去年南关后人一事。 因为南关少侠一路所过,手下人命已经四千有余。 虽然都是罪有应得,但如此高手在野,这肯定是要探一探。 尤其如今得了江湖第一的称号后,又忽然消失,这更是要查一查。 若是家境清白,能再请来帝都当大内侍卫的教头,那是最好不过。 可如今南关后人没丝毫信。 这位巡抚大人不由又做起了老本行,每经一县一城,主是问南关消息,其后就瞧瞧这里的官员如何。 就像是这位张掌柜,听说就是梁城金曹府内的红人,不知有没有借权营私。 那行商会的规模,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十数位大行商。 但如今一瞧。 娶妾一事都这般节约,又或者说是为小心谨慎。 看来是明面上不好查了,除非是动真格。 若是动真格,那就不是一人两人的事了。 巡抚思索着的时候,也忽然看到良文吏正走进客栈。 掌柜看到良文吏,是热情巴结的高喊一声,“良大人,您请!”,然后就准备给柜台前的良大人塞一些小红包。 “嗯。”良文吏看到掌柜如此懂事,本来还在暗自点头,又无意间扫视屋内。 当看到巡抚,他不以为意,因为不认识,且这汉子也没什么气质。 可当看到四周的一些客人,看似他们是平常闲聊吃饭,实则都隐隐围绕那位大汉的时候。 做事一向谨慎聪明的良文吏就感觉事情不太对了。 他觉得那位大汉可能不是一般人,不然寻常人出行,不用这么多人保护。 抱着这个心思,良文吏端起柜台上的水壶倒水,又借着喝茶的空隙,衣袖一遮,像是不经意间的观望,实则是悄悄打量这些护卫。 这一看,这些护卫和城里的江湖高手类似,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肃杀感觉。 一时间良文吏觉得被这些高手保护的人,地位一定很高,高到要么是江湖中的名门,要么就是位高权重之人。 江湖中人还好。 可万一是朝廷中的哪位大人?像自家刘大人一样喜欢微服私巡? 想到这里,良文吏当看到掌柜在整理银子时,继而就出声打断,且很自然道:“张掌柜今日喜事,店家又离张府这么近,难道是店里生意太好,腾不出人手,让我帮忙送贺礼吗?” 良文吏说着,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好似经常为这些店家跑跑腿,浑然没有趾高气昂的模样。 掌柜听到这话,却是吓一跳道:“哪敢哪敢!良大人您瞧,小人正准备去送呐!” 掌柜说着,以为良文吏帮张掌柜撑腰要礼,于是也不敢多言,就一溜烟的出去送礼了。 良文吏喝完茶,则是摸进口袋,在一堆银票下面,摸到了五文钱。 再朝桌子上一放。 他向着门口的小二道:“茶钱放下了。” 说着,良文吏念着此地不可久留的心思,正准备向外走。 那位大汉想着店家对于良文吏的称呼,一时喊道:“那位良大人留步。” ‘坏了..’良文吏一听,是心里一个咯噔。 明知道自己是大人,还敢让自己留步,这八成是朝廷中人,还是那种不在意梁城官员的那种。 否则大人这一称呼很多,那位掌柜可能是喊捕快,也可能是知府。 让捕快留步,这留就留了,外县的捕头也敢。 但敢让知府留步,那定然是朝廷内正三品之上,并且还是手握实权,亦或者有很重的关系。 否则什么都没的话,单单是一位虚职三品。 那他敢让一地封疆之主站着,那知府就敢把他轰出自家地界。 一瞬间,良文吏就猜到这人自己惹不起,知府大人兴许也不会轻易得罪。 于是。 良文吏听到留步声后,就真如一心为民办事的差使一样,笑呵呵的向着汉子走去,“这位大兄,不知你遇到了何事?本官能否代劳?” “代劳?”巡抚看到良文吏的样子,却是哈哈大笑道:“大人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吧?就莫要这般过于谦虚了。” 他说着,也不顾良文吏装作无知的样子,而是接着道:“我来此也不是查你,只是想打听一下,最近南关后人是否出现,或者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南关?”良文吏一愣,随即摇头道:“不知,衙门也不知,我身为金曹文吏,又管行商行当,因为南关一事,我经常去打听。” “嗯。”巡抚起身,旁边的众多高手也不再隐瞒的一同起身,一副就是保护大人安危的样子。 良文吏这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颇有些惊讶,脸上全是‘这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护卫?’的表情。 巡抚看到良文吏这副样子,却是被逗乐了。 他觉得这位官吏有趣,且确实心细,刚才的贿赂一事也应变的非常自然。 这般人才,若是也有学问的话,只做一小小官吏,那确实可惜了。 他心里想着,向良文吏问道:“只是大人姓,却不知大人名。” “良黔..”良文吏听到这一问,却是有些害怕。 并且这次是真害怕了! 怕这位大人回去点名自己! 但不报的话,那后果更大。 良文吏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暗自祈祷,然后回去问问刘大人,想求求刘大人,看看刘大人的义父是否有办法。 巡抚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名字我记下了。” 话落,巡抚就带着人走了。 可是良文吏被大人这一拍,又见大人这一走,再回忆着‘我记下’的话语,却是两腿一软。 要不是他下意识扶着旁边桌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来”良文吏朝着门外的小二喊道:“来来杯茶..” 他语气都有些哆嗦。 小二却没在意这些,反而听到良大人的吩咐时,就立马取茶小跑过来,并恭恭敬敬道:“良爷~您的茶!” 而也在良文吏还在害怕的时候。 百里外的茶摊外。 一身青衣的吴江神正悠然的行来。 等来到茶摊外。 他就向着正在备茶的宁郃郑重一礼道:“谢先生点化金丹之恩!” “道友多礼了。”宁郃看到他未着官服,身侧也无法令,周身也未香火,继而也未称呼他神官之名,而是邀请入座道:“请。” 吴江神回以一礼,等坐在桌案对面,又道谢接过茶水后,是想了想,便未有隐瞒的说出自己今后行程, “先生,在下辞去江神位后,有意云游五洲寻老城隍..” 他说到这里,是思考了几息,好似遇到了什么难事。 因为他想着遇到老城隍时,想要告诉老城隍,他们朝内来了一位术法筑基的五行大真人! 且不同于如今流传甚广的‘吴朝有真人’消息。 此次吴江神是准备向老城隍告知茶摊确切的位置。 相信老城隍得知后,不论是为求道,还是身为曾经的吴朝东道主,都会回来拜会的。 但能不能告知这个消息,会不会打扰到先生,吴江神心里没底。 再加上老城隍是随云鹤前辈一同云游的。 云鹤前辈,也是一位元婴真人。 在一位真人面前说另一位真人的好话,他也不知道妥不妥。 毕竟他一月前还是筑基,根本不敢揣摩元婴真人的心思。 这般,他越是思考,越是不知如何开口。 而宁郃看到吴江神陷入思索,倒也没有询问,只是为他又续了一杯茶。 亦是续茶动作,让吴江神心绪收回。 同时,吴江神看着先生风轻云淡的样子,思考瞬息,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 “先生,在下想着今后遇到老城隍时,想要告知先生的消息。 但老城隍是和云鹤前辈一同云游,于此在下又不知此事该不该讲..” 吴江神言落,看向了先生,想要求一些解惑。 宁郃听到江神有意寻城隍,却是以附近林中的树叶为杯,又从身侧葫芦内倒出了三杯灵酒。 此时的灵酒如似稠浆,细看下去像是一颗颗肉眼无法看清的晶粒。 就算是此刻暴露在空气中,也没有一丝灵气外泄。 再打开旁边寻常的钱柜,里面是去年炼制的储物袋,满满一柜。 从中拿出三个品相看着最好的法袋。 随后,宁郃就在江神惊讶的目光中,把灵酒分别装入三个袋子内。 ‘如意法袋?’吴江神看到储物袋时一愣,好似早已听闻。 宁郃装好灵酒以后,就把三个袋子放到了吴江神桌前,“道友取其一,另外一件,还望道友交于老城隍。” “谢先生赠神物!”江神是赶忙抱拳道谢。 礼落,他才笑着言道:“早就听闻梁城隍有一存天地奇物是出自先生之手,让吴朝众多道友满是羡慕。 没曾想,在下今日也有幸得先生所赐。” 他感慨一句后,又不敢乱猜,只能试探道:“先生,那最后一件法袋是?” “三年前便听闻云鹤真人为天下修士绘录五洲图,让天下修士知五洲之广,亦知自身身处何界。” 宁郃笑望江神,“我自是敬佩云鹤道友,还望代为转交这一物、一酒。” “请先生放心!”江神听到是给云鹤前辈,更是小心的把储物袋收好。 随后,他看先生再无吩咐时,最后行一礼,便腾云驾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