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唐文人阴司游阴城孟班主夏末得仙戏半年匆匆 言落。 文判便向着城外的阴司行去。 武判则是转身带起一阵阴煞之风,笼罩了唐文人的身侧。 唐文人还没从阴司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身子不由自主的随着两位判官飘走。 同时在离开这条街的最后一眼,他看到刘大人神色慌忙的从府邸内走出,向着远处自己的尸体快步行去。 这应该是担忧自己? 唐文人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也是下意识的去看。 这也是他此刻刚接触这天地神异,又被阴司与身死之事惊得心神都是恍的,整个脑海都是混沌的。 使得他就这样发呆的望着。 又在他的前方。 两位判官对视一眼,怕唐文人生出留存于世的执念,继而一点他的身躯,将他给震晕了过去。 随后,武判提着唐文人的魂魄时,又忽然失笑的看向同行的文判,“若是寻常生人逝去,也不需要受这法令的镇魂之法。 再等回到司内,你我将他唤醒后,怕是还要神海眩晕片刻。” “是啊。”文判也是长叹,“但若是寻常生人,也不需要你我二人过来镇压。 但终归是阴灵,不是寻常人。 阴灵若是有执念,再以此人的四成资质,还真会形成煞身,现身于世。 毕竟按宁道长未划分新资质之前,这四成的资质,也算的上是八成之上的奇才之资了。” “可如今只能说是四成的上佳。”武判摇摇头,“就算是如此,也远胜咱们司内的所有道友。 兴许只有大扬城内的那位魂修道友,那位大扬府君的弟子,才能堪堪比上他一些。 按照没重新划分前,那位府君弟子是七成。 但对于我等五洲万城而言,这就算不得好资质了。” 武判说到这里,又看向了大扬城的方向,“最重要的还是悟性,听说他如今已经是筑基圆满之境,且在学堂内讲术?” “我也有听闻。”文判略微点头,“这位道友得云鹤仙者之法,百年内有望金丹成。” 文判说着,又心念一转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小天地被宁道长幻化之后,我等修道越发简单了? 尤其再经一年前的生死善果一事,我兴许这一年内也有望筑基圆满。 但在十年前,我只是刚入筑基初期。 按理来说,我以香火判官位筑基,比不得府君大人。 我要想修得筑基圆满,最少要五百年岁月。 可生死善果一事,却添了我等判官整整五百年的道行,三百载寿命..” “的确如此。”武判也心有同感道:“但我却觉得,一切都是在宁道长出关之时,来到朝内之后,我等才不知不觉沾了宁道长的缘法。 之后生死一事,则是五洲各司也沾了道长的缘法。 可就算是没有生死之事,我等修炼也要比其余司内要快上不少。” “正是这般。”文判郑重点头,却又好奇道:“伱说,当时若是府君大人未去拜访道长,道长又未来吴朝内,生死之法又未行,那我等如今是在何处?” “那依旧是筑基初期。”武判瞭望四周,“且还要每日巡查。 但如今有生死簿在司内掌管魂灯。 我等每日只管静下心修行即可。 就算是这阴灵一事,百年来也不过百回而已,再算上司内其余道友,我等百年也只需出行几回而已。 且今日有灰狼道友来信,让你我收了这阴灵之后,你我往后几年又可以静心修行了,再有事就是其余道友了。” “极是极是。”文判点头,又看向了这晕倒的唐文人,“要不是灰狼道友经道长之命来阴司通知我等。 我等还不知咱们城里有一位身具阴灵的小道友。” “未死之前,谁也看不出来。”武判晃了晃唐文人,“或许也只有道长与元婴真人,这般修得神魂圆满的前辈,才能从未死之人身上,看出他神魂之基。” “神魂一境却是玄妙..”文判看向吴江,“要知当初距离金丹只差一步的江神大人,皆因神魂受了片些损伤,都耽搁了数百年的道行。” 文判说到这里,看到武判还在晃着唐文人,像是晃着玩一样,顿时无奈道:“别晃了,灰狼道友说此人先归我司内,让我等先教他修行,这算是道友了。 等一会回到司内后,我先去取阴灵石,养他魂魄。 你先送他去阴城,还有,在路上的时候就莫要打趣与吓唬他了。” “好。”武判收手,随后又聊起了修炼上的问题。 就这般,两位判官一边聊着,一边向着前方城外行去的时候,也浑然不在乎因为唐文人的身死,继而乱成一团的后方街道。 可是一开始,他们刚成为神官的时候,当看到这些生死离别,不仅心有感悟,甚至有心动用术法,让即将死去的人回光返照片刻,让他们撑到想见的后辈赶来,圆一下他们心愿。 哪怕如今在职责之内也会如此。 但他们会是会,只是在心境上是完全淡了,不会被悲伤的气氛所染。 毕竟两位判官成神位二百余年,已经经历了不知多次这样的事情。 而不同于两位判官的平静。 此刻在主簿府外的街道上 刘大人正愣愣的望着唐文人的尸体。 主簿府内的医吏也正在探查唐文人的脉搏,又不时翻开他的眼皮,观察他的瞳孔。 只可惜生机已去,瞳孔浑然没有焦点,手腕上也没有丝毫脉搏。 “大人..”医吏又检查几息后,就起身向着旁边的刘大人道:“唐文吏走了” “唉”刘大人一叹,心里是万分痛惜。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奇谋之士,更是能解仙神秘法的奇人,却没想早早逝去。 若不是如此。 自己还想带他去历城那边,引荐自己的义父与老师。 相信以唐文吏之才,自己义父与老师也是喜欢的。 更甚至,刘大人还想着自己将来有幸进入朝堂后,身处京城,肯定会遇到各种明争暗斗。 若是有唐文吏在身边,那或许很多事情都能化险为夷。 可惜 刘大人又是一叹,又看了看唐文吏口鼻间的血迹。 旁边医吏见了,也大致说了,唐文吏体弱且最近操劳过度,是如今猝死的原因所在。 而医吏之所以知晓这么清楚,是因为唐文人经常找他去拿药,但又不让他给大人说。 且这事,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单纯体虚。 医吏也就卖这位刘大人身边红人一个面子,继而始终没说,但谁曾想最后累死了人? 听到这些话。 刘大人此刻也知道唐文吏说的小病小事,是骗他的。 要是早知如此,东边的事就不让唐文吏管了。 让他好好休息就是了。 这可倒好。 这一骗,是骗到他了,但谁知是要了自身的命。 “接回府吧..”刘大人摇摇头,想骂医吏几句,但心情复杂之下也没骂,只是一边让府中护卫疏散附近围来的百姓,一边让人把唐文吏的尸体抬进府里。 唐文吏没亲人,那自己就代为守夜与送葬吧。 也算是唐文吏半年来为自己做了不少,那自己也该为唐文吏做点事。 只是这事却不是好事。 而也在刘大人丝毫不怕什么晦气,反而像是长辈一样,细心为唐文人擦拭身体,整理衣物的时候。 在阴司内。 两位判官没带晕倒的唐文人去往正堂审讯,也没有带去正殿,反而是带到了桂木这边,又为他做了一个灵牌。 这灵牌,是阴灵牌,专门管逝者‘阴寿’。 存放的位置在正殿后的下方。 且数量远远要比阳寿灵牌要多。 因为五洲的灵气浓厚,在灵气的滋养下,使得大部分‘魂魄’的寿命普遍都在二百一十岁左右。 像是一位八十岁的老者逝去,那还有一百三十年阴寿能活。 若是十岁逝去,则是二百阴寿。 而五洲上的众生,不算战乱,不算疾病与任何意外,那阳寿是普遍在八十左右。 所以阴寿远高于阳寿之下,再加上一些疾病与意外,过早逝去。 这使得阴司内的阴魂,是远远超过阳间生人的数量。 尤其是战乱时,数量更是数十倍。 也幸好各个司内的‘阴城’,都堪比各自地界的大小,不然是住不下的。 且随着时间的推演,阴司每年扩大,阴城自然也是被阴差与逝后之人一同扩建。 如今。 武判正是带着唐文人前往阴城,文判则是拿阴灵石去了。 但恰巧就是文判离开,目前又离阴城有五百多里路。 武判闲的无事,赶路又久,便用术法唤醒了被他提着的唐文人,准备和这位小道友聊一聊。 只是唐文人刚睁开眼睛,当看到这天地一片昏沉,又看到四周盘旋着一阵阵黑风之后,却是吓得想要后退。 同时他也想起来自己已经身死,那么这恐怖的黑风天地,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阴司幽冥! 可也是这一动,他发现自己的‘头’很晕,并且自己后背衣物正在被一股力拽着,让自己脚步浮空。 特别是自己以往这件薄衫还未被拽破? 自己这衣物什么时候这么结实了? 再忍着头晕,低头望了望,他却看到自己这衣物是一件说不上来的黑布,色泽和旁边的黑风一样,而不是自己平常穿的那件薄衫。 “这是阴衣。”武判这时开口,将唐文人吓了一跳,“万物有耻,逝后皆有阴衣显化。” ‘阴衣..’唐文人经过这一吓,又感受着脑袋的晕眩后,也不敢说话了,就这样默默的被武判提着走。 他如今只剩对未知的恐惧。 武判看到唐文人有些惧怕,则是想着往后皆是道友,于是也放下了寻常的威严,稍微解释道:“寻常人魂寿有二百二十载。阳寿,也只不过是其中一段岁月而已。” 武判说着,大致把阴阳之寿和唐文人讲明了一下。 唐文人听着听着,虽然还想念那阳间,但心里也渐渐平复下来。 因为这好像是另一种‘生’? 并且自己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命? 虽然这百年都好像要在这黑压压的天地里待着,但好歹也是活着。 这一平复,心情一好,唐文人就开始打量周围了。 这一看,他就先发现武判大人这‘走’,实则是一步十余丈远的‘跃’。 在这般急速之下,他好奇的打量四周,还看到无数的鬼火飘荡在昏暗的天地间。 在火光的阴森映照下,远方还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声。 武判看到唐文人好奇,于是也稍微偏转了一下方向,朝那里靠近了一些。 一时间唐文人就看到那里有一片充满刑具的牢狱。 有不少人在受着油锅、刀剐、火烧,抽魂的骇人极刑! 寻常人只要受一种,怕是都难活。 但这里的犯人受完刑后,身体却会诡异的恢复。 恢复之后,又是一轮极刑加身。 这些惨叫,就是这些受刑者发出来的。 唐文人看到这些,是心里直打摆子,怕自己也会受此极刑。 武判看到唐文人心态又不稳之后,则是稍微解释了一下何为善各有报,但没细说阴司的事。 之后,武判又简单说了‘练气与筑基’的境界,目的就是让唐文人早些接受修行一事,然后开始踏入修行,莫要浪费这身资质。 只不过资质这事,武判没有说,以免让这位小道友自傲。 当然,这资质也只是单纯的指‘四成阴灵’。 对于所谓的聪明。 武判没什么好奇,觉得这不算天赋,甚至感觉很平常。 因为当自身踏入修行之后,一样是神魂清明,不仅会过目不忘,更能看物看本质。 但众道友都不傻,没人会像唐文人一样去看宁道长的法,想借宁道长的缘。 而唐文人不知道这些,反而当听到筑基一事后,不由好奇问道:“大人,在下自认有些许才学..就不知..能否踏入修行?之后又能否踏入大人所言的阴煞筑基?这些是否能反推?” “我知道你经常被人夸聪明,也听灰道友说起你的反推一事。”武判摇摇头,“但聪明不等于悟性。 因为,悟,是解天地之道。 你那反推的聪明,只是凡尘说法,而在修行界内则称之为‘神清演算’。” “何为神清?这也能修炼吗?”唐文人好奇。 这天生的聪明也能修炼? “我已修得神清。”武判简约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寻常所言的过目不忘,对我而言也只是等闲。” “大人威武!”唐文人是惊叹的抱拳一礼,又更好奇道:“那大人,神清是不是很难修炼?是否司内只有大人这般筑基高人才能习会?” 他说到筑基二字时,露出向往与崇敬之色,同时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像是大人所言的修行界,十人之中,有几位前辈能习得神清演算?” 唐文人言说间,是一副好奇一切的样子。 但实则他是想知道‘几成’人修成,继而大致反推出阴司内有多少位筑基高人。 如果大人说十中有一,司内有一者习会。 那么阴司内应该是十位大人。 如果十中有二,司内一。 那就是大约二十位大人。 以此类推。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知道自己之前所猜想的那位‘上天’是谁? 只是他此刻不敢去想,反而只敢旁听侧击的问,想一步一步的侧击间,听这位大人言说。 而武判听到唐文人询问,也是毫无隐瞒道:“若是单指此术,我司神官皆是神清之人,也即为你所言的聪明。 且这般数算之术,也远远胜于你。 所以,你那个聪明,不算是聪明。” 武判说到这里,当看到唐文人‘虽然恭敬,但不是很信’的神色以后,又环视周围一圈,举出一个例子道: “你有多聪明?能算的十人,还是百人?千人? 若是将千人领至你面前,再让他们诉说各自生平事迹,你能把所有人的缘法算清吗? 能算出相互之间的牵连吗?” “这怎么可能算清?”唐文人摇摇头,直接否认。 因为算完这个人的一生后,万一另一人和他有联系,有冲突,那还要添加进去。 等添进去后,忽然第三人又出来,说第二人打了第一人。 第二人又否认,第一人也不认。 那谁说谎了? 万一还有第四者,第四人又说第一人说谎,且有和第二个人有交际,有金银来往。 这一听,关系错综复杂,这般穿来穿去,然后再有更多的人进来,又掺和到别人的事迹里。 之后,这些事,这些人,都要一个个去判别,反推出谁在说谎,谁又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算是全用刑,直接全部审问出实话来。 那也得整合一个人的所有平生,无数与他牵绊的人,还有无数所牵连的事。 最终,这罪怎么判,那赏怎么给。 唐文人单想想,就感觉繁琐无比,不是一时半会能算得清。 要知道一个正常人的一生中,不可能一个人都不接触,一件事都不做。 只要做了,那就有相关牵连。 这般还只是一人的生平事迹。 等写到另一人,那又是另一种复杂的生平事迹。 唐文人想到这里,是感叹一声道:“大人,像这般繁琐事迹,司内应该有万余位筑基大人整理吧?” “万人?”武判看到唐文人苦恼的样子,却笑道:“我司一府君,三十六位判官,一千二百一十二位阴差,就能管理这梁城上下数千万生人,以及十万万的逝者。 尤其每年年关前,我等判官将每年逝去之人的阴薄归整之后,可都是由府君独自审理。 一年,阴城、阳间、少说有数十万人逝去。 这般,城隍大人还只是筑基而已。” “筑基都有这般?”唐文人更加惊奇,但心中也知晓了神官人数。 可之后,他又失落道:“本以为我能解河神大人之题,就属于修行中的数算之术,没想到万万比不得大人 我那般聪明,的确为小聪明” “其实真正说来,你这小聪明也算不得。”武判看到小道友这般失落以后,却没有宽慰。 相反,当这小道友说起河神的解题,这件事关宁道长的事时。 武判是郑重的向远处一抱拳,随后才言道:“真正的大术是天地之法。 在你解题前。 不,或者言,在宁仙出题前,在你出生前,宁仙就已经算到了你会解此题,且算到了你解题后的所有变数,且算到了你我的谈话,更知你我所想。 这法,就是天地大术!” 武判说着,不管唐文人的惊恐,又继续言道:“而我所言,你这般小聪明之所以算不得术法,是因为五洲修行界内的众位道友,入筑基的道友,虽然无宁仙之法,但依旧懂数算之道,更出尘入尘,甚懂人心。 所以我等修士论道交谈,也喜欢不遮不掩。 因为聪明的人不一定入道,但入道筑基的道友必然神清。 至于算计,就免了吧。 在修行界莫要算计,在同行的道友面前更莫要耍聪明。 你觉得是同行的道友看不出来,实则是同行道友不想过多理睬与你。 毕竟我等修士参悟的是天地万道,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小小的阴谋诡计? 除非是这位道友甘愿受骗,想断了你这段交情。” 言落。 武判又点明道:“你这般再三反问我,又激将我,就是想知我司神官几何,亦想打听宁仙之事,此事在修行界并不是秘闻,你今后翻阅五洲录即可知晓,并且你问其余道友,其余道友只要知晓,也会直言。 哪怕你问的是哪位道友的秘法,那位道友也会直言不讳。 但你今后若想问时,却不能像今日这般旁敲侧击,不然只会得罪于人。 而我之所以能看清你旁敲侧击的一事,也不是我用神清之术去算的。 因为我虽然入道晚,但我也活了二百七十八年,见王朝两番覆灭,见战乱时谋才辈出,比你聪明的人,我都不知见了凡几。 莫说修行者的其余道友,众多前辈,道龄五百年者万万之数。 我这般二百年岁月,在诸位前辈眼里,也只是小小晚辈而已,更算不得聪明。” 武判说到这里,看向愣住的唐文人,“你是否明白,你那小聪明,你那年龄,你那一生经历,对于任何一位筑基修士来说,都只是牙牙学语。” “多谢大人教诲!”唐文人慌忙致歉,脸上全是被人看穿的尴尬之色。 他真没想到所谓修士,竟然各个都是绝顶聪明之人? 看来那‘悟性’一说,也不是他所想的那般简单了。 但亦在今日,唐文人此刻被武判一点,倒也多了谦虚之心。 而武判看到唐文人此刻没有丝毫傲气之后,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今日就算是我不点醒你,其余道友也会点醒你的。 但若要碰到无边之海的修士,这说法不一定这般温和。” 武判说到这里,也停下了脚步,指向了远方和阳间一般无二的一座城池。 地方到了。 同时唐文人顺着武判所指望去,看到城外还有不少与自己一样的透明阴魂在散步闲聊。 若不是这天地一片昏沉,他们此刻悠闲的样子,真仿佛是在阳间里踏青一样。 “恶者在北地刑狱,善者在南地阴城。”武判这时也解释道:“此城共有十九座,而你喜欢哪座城,城里只要有空院子,那选一处喜欢的院子住下。” 武判说着,又指了指远方城内的西南角,“第一城内的西南角,有一七层楼阁名为‘梁楼’,楼内有两位阴煞筑基的道友,他们会为你挑选术法。 且在修炼上有不懂时,可以去请教他们,亦可以来问我。 如今你先去吧,等会李文判来至,会给你带来阴灵石,之后专心修炼即可。” 武判说到这里,笑着一抱拳,“先恭贺唐道友踏入修行,今后在修行路上,可莫要再耍聪明了。 尤其是无边之海的修士,他们可不是我等这般,是和气说话之人。” 话落,武判不等唐文人还礼,也不等唐文人询问何为无边之海,就转身离去了。 唐文人是还礼的动作愣住,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望向了远处的城池。 也是看到类似梁城的城池。 他才忽然想到自己死之后,也不知阳间如何了。 如果有可能,他还能回去吗? 此刻唐文人真的想和刘大人解释一番,自己不是故意猝死到他家府邸外的,不是故意给大人添晦气。 而也在唐文人向着前方城内走去,开始踏入修行界的时候。 随着时间过去。 在三日后的早晨。 飞升之地。 宁郃和西周等人一同回来了,准备按当日所言,要把那‘数百年来,一人化十人’的戏谱交给孟班主。 如今来小岛,也只是顺路瞧瞧,看看恒宗主的宗门建的如何了。 只是此时一来至小岛的东边。 宁郃等人却看到恒宗主正和十多位道友一同打坐盘膝。 其中不仅有无边之海的李宗主,还有另外两位元婴真人。 “见过宁仙!”众修士见到宁仙与另外五位仙者来至后,也是起身行礼。 相互见礼一番。 西周还礼后就直接询问道:“诸位道友是在帮恒道友建宗?” “正是。” 众人点头,随后也大致说了一下。 其中李宗主是闲的无事,反正回去也是在海里砍妖,不如换种感觉,在小灵界里砍树挖坑。 剩下的众人,是听岛上值守的弟子说‘恒宗主正在建宗’,继而从各自的小天地内出来帮忙。 反正在各自天地内也是无事,还不如众道友聚在一起边闲聊,边布阵。 这一聚,就是十多人一边喝茶下棋,一边看着李宗主挖坑砍树。 毕竟李宗主一人把活都包了,其剑气纵横三千里,满天尽是杀机,没有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他们也只能避其锋芒,在外围喝茶下棋了。 并且清理完山石,开凿完一些山府,他们也合力将宗门的遮掩大阵布置好了,笼罩了兴山方圆两千里。 剩下的就是布灵阵,以及建宗之事。 而他们说完这些,则是好奇几位仙者为何又回来了? 难道是小天地有事? 否则还未到明年夏至,几位仙者怎么会一同过来? 面对众人的疑问神色。 西周则是直接从储物内拿出了戏谱,“前几日去中州客城一行,我等几人琢磨出来一个有趣的事。 之后用玄道友的自传,编了一个戏谱,想着来北河找一个戏班唱一唱。” 西周说着,就把戏谱摊开,“在来北河的路上,定的是今年年底唱,就不知那孟班主能不能在年底前唱熟。 若是能唱熟。 那等入冬观礼完恒宗主的开宗一事后,我等一众正好在北河包个大酒楼,一起过年,一起听戏。 这,岂不美哉?” 言落。 西周望向众人,想知诸位道友的意思。 同时,众人还没看戏谱,单听着一同过年,一同喝酒,一同听戏,就感觉这定然热闹。 此刻,再仔细观看这戏谱。 虽然他们之前在凡尘里也有一些小故事,被说书先生讲成故事,被戏班演成戏。 但从未有像玄门主这般专程编个戏谱。 那这过年时肯定要去瞧瞧了。 如果那孟班主演的好,这戏看起来也有趣。 他们也准备各自写些自身的故事,让那位孟班主去演一演。 明年若是再聚,说不定就能看到他们的戏了。 于是,众人是赞成的。 且在众人说着这戏的时候。 与此同时。 北河城内。 城南大街上。 正有一位身穿短衫的汉子,背着双手在街上悠闲的乱逛。 附近认识汉子的人,是喊了一声“诶?孟老头,今日不看着徒弟练功了?” 短衫汉子听见,是摆摆手,也不理会。 而这汉子正是戏班里的‘孟班主’,也是别人口中的孟老头。 只是孟班主今年只有四十一,身材也算是壮硕。 看上去怎么都不显老。 但或许长年演的都是老角,他此刻行走间,也给人一种隐约的老气横秋之感。 久而久之,这孟班头就被熟人笑话为孟老头了。 同样,孟班头此刻走在街上,听到这称呼也不生气。 反而像是听多了以后,他如今也经常习惯性的双手放在背后,又稍微探着腰,真活成小老头了。 只是,这也是逗相熟人的一乐。 平常在班子里,孟班主虽然还是背着双手的,但却是挺直腰杆,样子很威严的。 这使得在今日上午。 孟家班的大院子内。 后院中。 正在拉身子柔韧的众弟子,当看到威严的班主从院外走进,那是一溜烟的起身,又直挺挺的站好。 孟班主看着二十九名年龄不一的弟子,心中是暗自点头。 但他神色上是威严道:“那场将军戏练的如何了? 这几日是否下功夫了? 八日后要在和丰楼内演,有城里的好几位大掌柜看,可别给我搞砸了! 若是没好好下功夫练,就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换人。 如今向我说,也不会有任何事。” “师父放心!”众弟子一同应声,气势磅礴。 若是再给一副甲胄,真像是军营里的将士一样。 孟班主则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众弟子中的一位少年。 少年面善,好似天生脸上带笑。 要测,就先从他来。 孟班心中想着,是再次扫过众弟子一圈,忽然拉着嗓子,高喊一句道:“主公有令!北河先锋将何在?” “末将在此!”少年忽然应声,大步出列,神色霎时威风凛凛,瞬间就入了戏。 孟班主却没有看他,又喊道:“鸣鼓!” ‘嗒’又有两位少年出列,分站先锋将的身后两边,两条胳膊曲臂前伸,作势擂鼓模样。 孟班主心下暗自点头,再次望向一众弟子,“敌阵前有一九尺将军,手持开山大刀,高喊道‘那白面小将何在?’” “逆贼受死!”一位十岁孩童高应一声,又双手撑着地面,连打三个跟头后,最后一跃站在了几位师兄旁边,身子非常稳。 孟班主心里再点头,又点将道:“那手持开山大刀的将军何在?” “在!” 一位十四岁少年亦是打了一个空翻,要站于众人面前,可是落地时却打了一个踉跄,堪堪站稳。 ‘噗’众弟子暗自憋笑。 少年却是低着头,不敢收话,身上的将军气也一下子散了。 孟班主摇摇头,也没动怒,更没有像寻常戏班子里抽鞭子,反而平声询问道:“我心疼你自小跟着我学艺八年,哪怕戏在即,也许你上月回家探亲。 这一走是大半月,今日才回来。 看来,你回家的这些时日,是练都没练?把功夫也落下了?” 孟班主说着,还看了看他微微隆起的肚子,“瞧,这位小爷儿回家潇洒了一圈,还把膘也养出来了? 我想问问,你这是要两军阵前大战白面小将? 还是要演大员外娶亲啊?” “大员外哈哈”众弟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这位弟子是挠了挠头,想狡辩,但膘和身手生疏是有目共睹,于是只敢请罪道:“师父..我娘看我平常练功苦,然后看我回来这鸡鸭不断..之后这..” “之后你就遵令了。”孟班主再一摇头,话语中也没什么生气,但却满是叹息,“这平日里下功夫,就和人平日里说话一样。 一月不说话,这再一开口,说话都不利索。 这功夫几日不练,功夫也自然都生疏了。 你看那些江湖侠客,每日都是刀剑武的阵阵生风。 你真让他们几月不动手,不练功。 怕是寻常毛贼趁他们不备,都能将他们一刀枭首! 而他们是行走江湖,怕功夫浅了没命,那不管在哪里待着,哪怕是自己家里,都不敢落下武功。 但咱们是唱戏,不会要命,这回到家里后,娘亲把香喷喷的大鸡腿一拿,这肯定是不急不慌的先吃几顿饱饭再说。” 孟班主说到这里,望向神色愧疚的弟子,“我不怪你,因为你功夫不是给为师练的,你练不好,为师还能让你师兄弟顶上。 他们都盼着上台。 但你自己把自己放下了,那你想过今后要如何吃饭吗?想过其他门路吗? 如果没,还没找到更合适你的门路。 那就先把为师教的小把戏重新捡起来,莫要再放下了。” “师父..”弟子听到班主这般,一时掉了眼泪。 孟班主看到,却是忽然笑道:“老子是让你演威风凛凛的将军戏,不是让你演儿女扭捏样的哭戏。 你可倒好,功夫落下了不说,这戏还换了?” “哈哈哈”众弟子听到班主打趣,又是忍不住一笑。 可也是师兄弟一笑,这弟子也正了正神色,准备这几日把功夫练回来。 这底子是有的,荒废又不是太久。 孟班主看到弟子心态恢复好,也是点点头,让他们接着练。 他则是拉了一张板凳,坐在了院中的一颗大树旁,不时指点一下。 这般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位弟子也跑到旁边的院里去做饭。 剩下的弟子闻着之后传来的饭香,是依旧忍着饥饿在练,或者对练戏曲。 可也在这时。 前院值守的弟子,忽然喊了一句,“师父,有六位贵客找您!” ‘来买卖了?’孟班主听到这话,也立马起身过去。 同时,在前院的小厅内。 宁郃与云鹤等人也来到了这孟家戏班。 只是西周到了这里,却忽然一改之前的样子,反而像是大老财一样。 看来西周平常在这里,是一副大员外的样子。 又在前院门口。 孟班主当看到是西周这位大财主过来,顿时远远就喊道:“哎呦!周大掌柜!您怎么来了?我这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孟班主先是捧手,等走近,又看了看宁郃等人,当发现宁郃等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普通的随行之人后,顿时好奇问道:“您和这几位掌柜是来瞧戏,还是?” “不是看戏,是有一个戏。”西周把戏谱直接递给孟班主,“瞧瞧。” 孟班主望去,看到戏名为《年》,没听说过。 “新戏?”孟班主询问,把戏谱翻开。 “正是。”西周拍了拍孟班主的肩膀,“孟老头,这戏可是有名堂,你可得给我演好了,年底我要带一帮兄弟来看,还要包城里最大的酒楼!” ‘最大的酒楼?!’孟班主一听这话,是一边盘算着抽成,一边不耽误的看着戏谱。 这一瞧,发现这戏有点意思,竟然是‘神仙戏?’ 并且里面描写的对话,还有景象,都给人一种给自然的感觉,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孟班主唱戏一辈子,倒是很少见这样的自然戏本,上好的戏本。 宁郃与云鹤等人则是坐在了旁边的板凳上,打量着这孟家戏班。 再瞧瞧后院里看到师父离开,继而直接开饭的一众少年。 这戏班的气氛确实不错。 ‘这班子有趣’云鹤也向着众人传音,他是挺喜欢这平静气氛,感觉这戏班子像是一个家一样。 班主就像是他们的父亲。 单感知这气氛,就能感知出来这股温馨。 宁郃等人也是点头。 随后,不过片刻。 孟班主看完戏之后,却是有些为难道:“周掌柜,几大位掌柜。 您这戏不难,但也难。 这不难,是戏里没武戏,不需要过硬的功夫。 难,是怎么把这位‘仙’的神态演出来。 周掌柜也知道,我这班里都是演将军戏的,您让我演仙这..” “试试。”西周是不由分说,“这谱子是新的,也不收你钱,只要你演好就行,这谱子就送给你。” 西周说着,又拿出五金,交到了忽然愣住的孟班主手里,“定戏钱!” “这”孟班主想推,但不舍得。 西周则是看向了宁道友等人,示意“走吧?” 宁郃等人也没有多言,向着苦恼的孟班主告辞。 直到从前院离开,孟班主也没用他那大嗓门喊“留步”,那就是应了下来。 同样,等宁郃等人走了以后。 孟班主琢磨来,琢磨去,决定等过几日演完那将军戏后,就专门挑几位年龄较小,气质还未定的弟子来试试。 不为这金子,也得为这么好的剧本。 若是让其他班子来演,那就悔恨莫及了。 尤其那位周掌柜更是位出手辽阔的大财主! 想必跟他来的几位掌柜,以及过年时的那些什么兄弟,定然也是非富即贵之人! 这得好好把握,说不定能赢不少赏钱。 孟班主心里想着,还以为是过年图个喜庆,继而周掌柜叫了一帮大小掌柜。 但他却不知道这一场戏,来看的是五洲众仙。 如若演的好,诸位界主也想把各自有趣的经历写成曲谱,交由这位孟班主的孟家班来演。 而在孟班主琢磨这戏的时候。 梁城外。 吴朝行三日下葬。 今日黄昏。 刘大人葬了唐文人之后,虽然心下无限可惜,但念的正事,亦开始着手运河一事,准备和知府大人商讨,从工曹令那里,拿半城的梁城运河之事。 税收的事情,则是完全交给良文吏。 同样。 良文吏接到刘大人分下的所有摊子后,一时忙不过来全城的商贾税收,又念的张护卫办事利索,又掌管行商会多年,于是就将更多县里的跑商外事全权交于。 反正这事不是官府的事。 但也让张护卫一时间更加忙于应酬。 这般整个梁城一忙活起来。 不知不觉。 夏去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