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内部。

青黑色的天穹，如幕布替代了原有的天色，令人倍感压抑。

仰望上空，庞坚再也看不到那一轮悬空的烈日，有种忽然陷入另一个时空的怪诞感受。

站在下方的魔渊边角，他感受着若有若无的灵力，释放神识去洞察周遭，忽然发现神识的觉察范围变得极为有限。

有一种无形魔力，从魔渊中央向外荡漾，限制了他神识的覆盖力。

那种魔力，还存在着一种勾起人心邪恶，放大人心种种魔念恶念的力量。

巫源停下询问道：“你感觉怎样？”

“我的感知受限了，有力量蛊惑人心，似乎想要劝人作恶。”庞坚如实回答。

“嗯，这还是离魔石最远的地界。越深入，越是靠近它，承受的压力就会越大。不急，我们慢慢走下去，我带你来熟悉魔渊。”

巫源向来木然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庞坚慢步跟上，道：“你忽然的轻松来自何处？”

刻意放缓步伐，没有御空而行的巫源，边走边说：“我原本担心，你会在进入魔渊底部时，内心滋生出一缕针对于我的恶念。”

“这恶念，或许只是因为魔宗和剑楼对立，让你对我心有戒备而生。”

“也有可能你被源魔怂恿过后，认为我终将被紫魔眼内赫摩天的神之影像攻陷，存下了一点想杀我以除后患的念头。”

“只要有那么一点，来自你针对于我的恶念，即便再是微小，它都会随着你接近那块魔石而不断壮大。”

“有，就是有，就是会一点点地壮大，非人力能更改。”

“没有的话，那就是没有。那块魔石，不会令你无中生有，不会让你凭空产生恶念。”

“……”

背对庞坚的巫源，嘴角有了一点笑意。

他是得到魔石认可，被允许修炼魔石诀的幸运儿，在神秘的魔渊内，他能觉察身旁人心中的恶念。

尤其对于他的恶念，他的感觉最为敏锐。

在庞坚身上，他细致感悟了一番，确信庞坚现在对他连一丁点的恶念都没。

这就充分说明了，庞坚对待他的态度，和他对待庞坚是一样的。

半个时辰后。

从魔渊边界之地，朝着中央那块魔石深入的庞坚，感受到剑中小天地内，源魔的气息变得越发活跃。

随着不断深入，他也愈发直观地觉察到了，从那块天外魔石释放的压力正在逐渐加深。

不久后，一座满是岁月痕迹的破碎城池宫殿，映入他和巫源的眼帘。

造型和人族建造有着明显区别的宫殿群，已经塌陷碎断的不成形状，一眼看过去，都没有一座稍稍完整的石殿。

可庞坚却生出了熟悉感。

那盏魔神灯曾凝现的六大洞天秘境，有一个座座宫殿悬浮的秘境，里头的魔神如在被万界的魔族膜拜。

眼前崩碎的宫殿，就和秘境内呈现的宫殿，有着同样的建筑风格。

“它们属于魔鳞族。”

巫源见他停下，看着倒塌碎裂的古老城池，便道：“三万年以前，魔鳞族的族人，还有一些其它分支的魔族，就是围绕着那块魔石建造城池。最高贵的魔鳞族族人，都生活在魔渊内部的城池。”

“人族获胜后，人族真神和妖族的妖神，合力摧毁了这里的一切。因那魔石始终释放魔力，一直都在考验人心，我们人族修行者不会在魔渊内长时间逗留。”

“唯有那些想要磨砺自己，想要打熬自己内心的人，才会下魔渊尝试接近魔石。”

巫源继续向前走，他的脚步突然加快，如有什么发现。

庞坚没再多看，也急忙跟了过去。

青灰色的大地上，一群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被人大卸八块摆布在地。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残肢碎肉散落的到处都是，画面极为残忍。

“这些是依附我们魔宗的赵家族人。”

巫源神色如常，一点没觉得意外，淡定解释道：“魔渊占地范围极广，我们魔宗虽打造了许多阵列防线，也难以面面俱到，没办法阻止所有人涉足。”

“有依附我们的家族，得到我们的许可后，允许下魔渊尝试接近那块魔石。也有闻名而来的散修，和其它宗派的弟子，不顾我们的劝告悄悄潜入。”

“这是他们自己选的修心之路，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也应该有死亡的觉悟。”

“至于，死去的那些人……”

巫源皱眉，再道：“一支队伍中人员混杂，若有人心存恶念，且难以压制，随着离魔石不断接近而肆意壮大，就会酿成这样的后果。”

庞坚奇道：“你是说，这场杀戮是他们内部人士，自相残害造成的？”

“大多如此。”

巫源越过那片残酷的血地，领着庞坚持续深入，道：“也有强大的独行客，内心恶念陡然爆发，就会将遇到的所有人轰杀。”

接下来，庞坚经过的破碎城池更多，也看到更多惨不忍睹的死亡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