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遇春站在九峰山的山顶,看着远处平原上扬起的沙尘,心中不禁暗喜:马洪杰的先锋队伍,兵力在三万左右,倘若今天能被自己一口吞掉,对方不仅实力大损,而且一定会因此恼羞成怒、乱了方寸,之后就更容易牵着他们鼻子走了。
然而令包遇春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诱饵部队逃命似的冲进九峰山之时,紧紧追在后面的朱雀军却忽然止步了,就好像知道对面山林中藏着埋伏一般。
此等情况,包遇春不禁感到有些不解。
按理说,九峰山北麓的地势相对比较平坦,并不能算是那种非常适合打伏击战的绝佳位置,因此,对方在奋力追击的情况下,不应该忽然对这个地方产生高度戒备。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此处会有埋伏。
可那也不对啊?
包遇春暗暗思忖:为了防止行动暴露,我还刻意将行动的时间压后,直到伏击战开始前的几个时辰,才率领兵马进入九峰山,马洪杰的人怎么可能准确预估伏兵的位置呢?
对于这个问题,包遇春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怎样,今天的伏击战肯定是泡汤了。
打埋伏,讲究的就是藏于要冲、出其不意。对方忽然有了警觉,数万兵马根本不可能在山林里做到完全隐身,朱雀军团只需派出十几个斥候,就能轻易发现伏兵的踪迹。
这个时候,包遇春终于察觉出情况不妙,连忙通知麾下各部立刻分批撤退,沿着原路返回鸭子湖。
等他随着最后一路兵马重新回到了秘密营地时,南边战线的噩耗也一并传来。
镇疆第九军忽然现身西峡县,一路攻城拔寨,斩杀玄甲军一千八百余人,目前正狂飙突进,直奔邓州!
听到这个消息,包遇春不禁勃然大怒,连声斥问手下,镇疆军究竟是怎么跑到自己身后去的?!
副将此时也吓坏了,赶忙解释,说镇疆第九军是从商於大山绕道西峡,完全甩开了斥候暗哨的监视网,因此未能提早发现他们的行踪。
包遇春听得眉头大皱:商於大山?那里崖高林密,根本不适合骑兵通过,怎么会从那里绕道呢?
不过,不适合骑兵通过,不等于绝对无法通过。只要胆子够大、意志够强,确实可以从近似无人区的大山深处抵近西峡县。
眼下再去纠结这些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是,该如何应对。
包遇春沉声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搞清楚了吗?”
“看旗号,应该是镇疆第九军,大概四万六至五万人。”斥候副将回答:“清一色的纯骑兵,速度极快。”
包遇春一边琢磨,一边喃喃道:“纯骑兵吗?那必然都是轻骑兵,五万人虽然不少,但不至于闹翻了天。来人,让玄甲第五旗、第六旗、第十旗立刻登船,沿白河南下!第五旗协防南阳,第六旗从南阳向西,在镇平县布防,第十旗从南阳往南,防御邓州。两天之内,务必悉数到位!”
中军掌令官立刻大声应和,转身飞奔出去传达命令。
包遇春展开地图,又仔细研究了片刻,说道:“敌军实施大范围迂回,肯定为了配合正面主力的动作,接下来,要盯紧李江遥那边才行!”
谁知,他话音未落,一名将领跑进来禀报道:“大帅,马洪杰的朱雀军团已经占领九峰山,先锋部队抵近沙河!”
包遇春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么快?我们刚刚撤走,他们就追到了沙河?”
另一名将军急道:“过了沙河,就是南召县啦,城里只有不到八千守军,该怎么办啊?要不,咱们立刻去增援?鸭子湖离南召也就三四十里路程,转眼就能到。”
包遇春摇摇头:“情报显示,李江遥和马洪杰计划在南召县会师,如果我们现在去防守那里,一旦被朱雀军给死死地咬住,镇疆军很快就会大兵压境,彻底断了我军的生路。”
手下将领连连点头:“的确如此。我们只有十来万人,现在又调走了三个旗的人马,满打满算只剩不到八万兵力,都未必能扛得住朱雀军,更别说镇疆那些西蛮子。”
包遇春把手一挥:“没必要犹豫了!全军整装,一起向南开进,先退到南阳再说。那里背靠白河,距离襄城也不远,进可攻退可守,还可以跟李江遥马洪杰周旋。”
主帅发话,众手下立即全体立正、齐声答应,然后纷纷快步离开了帅帐。这一回,不再仅仅是三个旗的兵力调动,而是整路大军火速转移。
一时之间,平静的鸭子湖忽然沸腾起来,数不清的风帆被水手奋力张开,庞大的舰队迎着夕阳余晖,向南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