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沈烈不禁警觉起来,暗暗将魏梓轩这三个字记在了心里。
这个时候,那位前去通禀的吏员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老内侍和四名禁军校尉。
内侍是宫中的老人,自然认得沈烈大驾,离着老远便连连作揖:“洒家见过常宁侯。哎呀呀,沈大人,许久未见,您风采更胜往昔啊,哈哈哈。”
沈烈也笑着拱了拱手:“老倌儿,今天是你当值?”
“可不是嘛,还是洒家有福气,”内侍笑道:“不然怎么能见着常宁侯呢?赶紧随洒家入宫吧,甭让陛下等久了。”
沈烈点点头,先跟董天星道了别,然后经禁军校尉仔细地搜了身之后,随着老内侍一路穿过皇城,进了宫城。
李炳召见他的地点,设在了养心阁。
这处殿宇,不像太极宫那么宏大雄伟,也不似御书房那么书卷气浓。它坐落于一片茂林修竹之间,地方不大,但清新雅致,颇合养心之道。
李成武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待在这里处理政务。
睹物思人,沈烈不禁心下戚戚然。
他随老内侍走进阁中,一眼瞧见了居中而坐的李炳。御座两旁还站着几位朝臣。方才董天星刚刚提到过的魏梓轩,也赫然在列。
“臣沈烈,参见陛下。”
“沈卿,平身吧。”李炳的语气听着很平静,既不亲切,也不疏离:“从江南到帝都,一路上辛苦了。”
沈烈站起身,依着规矩拱手应道:“有劳陛下挂念,臣不敢妄言辛苦。”
李炳认真打量了一下沈烈,心中同样百感交集。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逆鳞司首座,如今好像也老了许多,双鬓都已经有了霜色。对于沈烈,李炳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有敬畏、有感激、有钦佩,也有戒惧和怨恨。
可以说,没有沈烈,就没有他李炳的今天。但是,巨大的恩情也是一种巨大的负担,重重地压在李炳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逆鳞司有多可怕,很多人都知道;可沈烈有多可怕,或许只有李炳最清楚。
像这样的人,他不想重用,也不敢重用。
“沈卿,在江南有什么收获吗?”李炳挥去脑海中的万千思绪,淡淡问道。
沈烈再次拱手应道:“臣,愧对陛下。久赴江南,未建尺寸之功,有负陛下期望。”
李炳点点头,淡然一笑:“这也不能怪你。毕竟没有逆鳞司的手下可供调遣,虎穴夺子,焉能那么容易。不过,朕听人说,好像镇疆军一直在暗中助你,有这回事吗?”
沈烈朗声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李江遥大都护为消灭叛军,曾专门派遣手下远赴江南、刺探敌情。臣与那些将士联手对敌,合作过几次。”
“原来如此,”李炳微微颔首:“朕还听说,当年正是沈卿你帮李江遥组建的所谓镇疆军情报司,一应章法,皆参照北衙逆鳞司而为,是这样吗?”
沈烈洒然一笑:“陛下,这个坊间传言,实属大谬。李江遥之所以组建情报司,是因为指挥作战所需,故而他们以侦搜军情为主,骨干皆为经验丰富、骁勇善战的斥候兵。北衙逆鳞司,则专门负责为帝君监察叛逆、惩治贪腐,所以更加注重查案办案的能力。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况且,臣供职北衙多年,服侍过三代帝君,宫里的规矩还是懂的。逆鳞司任何章法门道,都绝不可能外传。”
李炳哦了一声,连连点头,释然道:“你如此一解释,朕就了然啦,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逆鳞司也好,情报司也罢,只要肯忠君办事,就都是圣唐的栋梁,应该褒奖鼓励。”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田沐。
田沐会意,清清喉咙说道:“沈大人,此番陛下召见你,是因为下官这里有桩事情,需要大人配合。”
沈烈淡然道:“请田大人赐教。”
“逆鳞司密字壬戌第一百零五号卷宗,也就是长刀军团的密档第五十一册,沈大人拿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