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会回答,而是不敢回答。
新任水军都督都战死了,谁还敢再乱说话?万一出主意出错了,导致朝廷积攒了将两年多的舰队全军覆没,这丧师辱国的责任谁又能担得起?
见两位军事主官都不吭声,李炳也颇感无奈。他方才大发雷霆,也的确是吓坏了董天星和殷诚毅,闹得这两位大人心中忐忑,不敢再轻易开口。
君臣静默片刻,李炳又抛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镇疆军就能打败叛军水师?差距出在哪儿了?
对于这个问题,殷诚毅仍旧没说话,董天星则来了兴致,朗声道:“陛下,李大都护乃是我圣唐的无双名将,陆战水战皆为精通,再加上镇疆军中人才济济、将士骁勇,故而能连续破敌,令包遇春也徒呼奈何。”
听他这么说,殷诚毅冷哼道:“董大人,你好像忘记自己的职分了吧?你是兵部侍郎,不是镇疆军主簿,拍马屁也不分场合。”
“殷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董天星气道:“李大都护和镇疆军作战有功,在朝廷水师受挫之际,重创包遇春麾下的京口舰队,难道下官说得有错吗?”
殷诚毅瞥了他一眼:“说你忘了职份,你还不服?李江遥的凤凰军团,在你们兵部那里,有水军的编制吗?他的战舰是从哪里来的?他的水师又是从哪里来的?之前违抗朝廷的明确指令,擅自派兵去东海郡作战,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连串的问题,顿时把老董怼得哑口无言。
按规矩讲,镇疆军作为朝廷军队,李江遥身为云麾将军,确实没有权力私自组建水战部队。这要放在以往,足够被定一个居心叵测、擅自拥兵的谋逆大罪。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镇疆军从组建开始,就从来没经过朝廷的批准,更没领过朝廷的银子,李江遥招兵买马,何曾需要看朝廷的脸色行事?
董天星无奈地摇摇头,转向李炳说道:“陛下,并非老臣替镇疆军说话。他们虽有行事不周之处,但也情有可原。远的不说,就讲朝廷迁回帝都之后吧。各军团的粮饷皆由国库支出供应,唯独镇疆军,大部分是他们自掏腰包,从民间采买粮草,以维持作战运转。数十万西疆子弟,千里迢迢地来到中原,为圣唐平叛,甚至自己花钱打造水军,抗击包遇春的阔海舰队,这还不够忠心吗?”
闻听此言,李炳也不禁有些动容,微微颔首道:“董爱卿,你说的没错,李江遥和镇疆军确实不容易。殷卿,水军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纠结了,不管怎么说,镇疆军打击了敌人水师,赶走了祸害百姓的倭贼,是有功劳的。总是盯着细枝末节不放,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
殷诚毅连忙拱手:“陛下,臣不是非要跟李江遥过不去,只是此例一开,今后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效仿谢光,给圣唐惹出大祸来。陛下,法度不能废弛啊。”
听他提到谢光,李炳心里顿时猛地一紧,旋即又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扯远了,还是先谈眼前的事吧。水师那边究竟该怎么办?”
一涉及到这个话题,殷诚毅顿时又变成了哑巴,面露难色地低下了头。
董天星眼珠一转,顺着刚才的话说道:“额……老臣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妥否。”
“哦?有什么对策,直言无妨。”李炳好奇道。
“陛下,臣建议,请李江遥救急。”董天星试着说道:“任命他担任水军都督,赶赴夷陵,指挥朝廷舰队作战。”
李炳和殷诚毅闻言都是一愣,然而却都没有说话。
董天星见状,只好继续说道:“李大都护是难得的帅才,他既然可以打出京口那样的大胜仗,那么也能力挽狂澜,拯救濒临危机的朝廷水师。让他去,至少可以把咱们的老本儿保住,免得都在大江上打了水漂,您觉得呢?”
李炳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殷诚毅,犹豫道:“他去夷陵,那镇疆军怎么办?”
“可以让徐友长暂代指挥,”董天星回答:“其实,他们内部也早就这么分工了。谢坦之主内,统率镇疆军府;徐友长主外,负责指挥作战。至于李大都护嘛,按他自己的话说,主要是看热闹。”
李炳认真想了想,本打算也询问一下殷诚毅的看法,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董天星的提议虽然有潜在风险,可毕竟是挽救朝廷水师的办法,总比大都督殷诚毅这也不行那不也行、到最后啥问题都解决要好得多。
“朕倒是觉得可以一试,不过……”李炳望向董天星:“李江遥能愿意吗?万一他有什么顾虑,拒绝赴任,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董天星充满自信地说道:“绝对不会的。陛下,李江遥在西疆孤军奋战,为圣唐守卫万里疆界,本身就是一个勇于担当的人。国家有难,他必定会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