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遥休养了半日,决定不再去帝都,而是立刻率队返回大江前线。
莲姬遇害,哥舒玄伏诛,这一失一得之间,再次牵出了朝廷内部的三方势力,令整个局面变得暗流汹涌。
所谓三方势力,即帝君李炳、尚书左仆射魏梓轩和正欲崛起的镇国公府。
李炳是圣唐皇权的代表。他既需要军队,又戒惧军队,虽然出发点跟李江遥基本一致,都是希望天下恢复太平,但对于李江遥的提防怀疑,却始终没有改变。
只要有机会,李炳仍旧会想尽办法限制他和镇疆军。
这一点,无所谓是非对错。谁当帝君,都难以对掌握着数十万重兵的大将完全放心。
因此,李江遥也并不怪李炳疑心病太重,只希望这位帝君不要再抽疯捣乱、影响平叛作战便好。
而魏梓轩呢,现在已经处于半明牌的状态。他作为劳剑华打入朝廷内部的奸细,处境越来越紧张,因此动作也越来越明目张胆。
这家伙只能争分夺秒,看看究竟是李江遥他们先拿出铁证扳倒他,还是他先除掉自己最大的威胁李江遥。
唯一麻烦的,是朝中有很多不明真相的文武大臣,或因为趋炎附势,或因为左相权威,纷纷靠拢在魏梓轩身旁,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力量。
至于说镇国公府的程家兄妹,则代表了圣唐皇朝的传统贵族势力。谢光作乱、突厥入侵,以及后来的劳剑华、淮阳王各自起兵,导致天下陷入大乱。原有的旧贵族因此受到严重冲击,各家势力皆出现不同程度的没落凋敝。
而与此同时,像李江遥、慕容雪、马洪杰等军队将领,因为形势所需,通过战争逐步发展壮大了自己的力量,隐隐成为皇朝的新贵集团。
这一新一旧两个阵营,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各种矛盾冲突。
说白了,终归还是对于权力的争夺。
即便李江遥不稀罕朝廷大权,马洪杰、慕容雪最大程度做到高风亮节,但是利益必然跟着实力走,手握重兵的他们,想不成为传统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也不可能。
朝中三股力量,立场不同、目的有异,可都不约而同地站到了军方的对立面,令圣唐政局变得波诡云谲。
莲姬最终没能逃过那些黑衣杀手的箭矢,正是这场激烈斗争的一个注脚——杀手们都是军人背景,其真正来历,肯定逃不出那三方势力的范围。
也正因为如此,李江遥才做出决定,暂时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跳到局外去审视棋盘。
什么帝君猜疑,什么黄蜂主政,什么选立皇后,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老子恕不奉陪。
我的追求,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我也不屑解释。与其继续跟你们虚与委蛇,还不如去找劳剑华包遇春的麻烦,让他们头疼头疼。
李江遥在夏侯凝寒和一万白袍军将士的护卫下,安然抵达了庐州大营。徐友长等人听说大都护回来了,连忙全体迎出城外十几里远,在半路接上了李江遥的队伍。
“江遥,你吓死我了!”徐友长心疼的埋怨道:“情报司送回消息,说你跟哥舒玄决战西凤山,身负重伤。我们所有人当场都急了,立刻就想往帝都赶!”
李江遥淡淡一笑:“急啥?怕我干不掉那个怪物?”
徐友长气道:“哥舒玄死不死有什么打紧?我们是怕你万一出个好歹,镇疆军该怎么办?你这家伙,以后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李江遥耸耸肩,接着又轻叹了一声:“我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未能救下莲姬。”
“事情我都听情报司说了,”徐友长陪他叹了口气:“这也是那姑娘命数使然,上天如此安排,谁也没办法。总之,你已经尽力了。”
李江遥看了看徐友长,感慨道:“莲姬被杀手射中的那一瞬间,我确实在心中产生出了一种宿命难违的无力感。拼死拼活的干掉哥舒玄,却仍旧没能改变什么。那种痛苦难受的感觉,真想大砍大杀一场,狠狠发泄出来!”
徐友长知道好兄弟心中憋闷,可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问道:“那些杀手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情报司的人去追了,目前还没有结果。”旁边的夏侯凝寒沉声说道:“那些人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江遥,莲姬妹妹只是被不幸误伤而已。”
徐友长闻言顿时剑眉倒竖:“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一定屠他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