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是什么样的概念？ 3650天？87600个小时？…当然了，在不算闰年的情况下。 关于十年，Eason曾用深情的嗓音唱着“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而在刷刷翻飞的日历本上，十年已经是一个时代的印记。 可对于韩裕风而言… 十年，只不过是一场等待罢了。 如今眼前的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整整十年。 那个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女孩，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带着浅浅的笑容…… 不对。 事实上，他已经不能够用“女孩”来称呼这个女孩了。 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女孩早已成为了女人。 只是被通灵术所召唤出来的她，依然还是十年前的那副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也早已为人母，但在韩裕风看来，她和韩瑞泽一样，都是他的孩子。 突然之间，韩裕风觉得她似乎有点陌生…… 毕竟都十年了。 十年，能让一个人经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这些年来，疲惫且冗杂的生活，还有永远数不清的工作，早已改变了韩瑞泽的很多东西。 除了日益丰盈起来的小肚子，还有逐渐爬上眼角的，如同刀刻般的细密眼角纹之外，还有心室壁上逐渐爬满的斑痕。 她是她，但却也不完全是她了。 “可可？” 韩裕风捧着手里的花，走到她的面前，嘴唇有些翕动。 眼前这个熟悉的女人显然是鲜活的，韩裕风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气息，还有她眼里的神采。 她望着韩裕风，缓缓地张开了口…… 韩裕风直视着她，期待着她开口讲出的第一句话。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对方温柔而亲切的问候。 而是后者突然从口中亮出的锋利獠牙，以及朝着他张牙舞爪扑去的身影。 … … “滴滴滴…” 不断跳动的提示音，在唐雨笙手中的灵力探测仪中响起。 路怀秋和她两人默默地注视着仪表板，看着其上显示出的数字越飙越高，逐渐接近了代表着“危险”的红色区域。 完全不需要任何解释，作为猎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思。 ——他们所处环境的灵力场，越来越不稳定了。 一般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大规模的妖魔在活动，要么就是出现了次元裂缝。 也就是所谓的——【虹桥】。 路怀秋是知道【虹桥】的。 很久之前唐雨笙就给他科普过这个知识。 虽然说法过于专业让他有点听不太明白，但总而言之都可以归结为一个东西。 ——魔类。 而且是来自旧世界的魔类。 而【虹桥】，就相当于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很快。 忽然之间，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闪。 路怀秋便看到地铁车窗外面的情景，瞬间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最开始漆黑一片的隧道，变成了一片深邃的蔚蓝。 ——这是一段建造在水下的地铁线路。 而在那片深邃得根本看不见尽头的蓝色之中。 路怀秋似乎能看见在海洋的深处。 有一道异常明亮而温和的光芒，似乎在闪耀着。 “那是什么？”唐雨笙看得有些出神，“好漂亮，像一群生活在海里的萤火虫……”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同样也在凝视你。】 【但这一次，路家主并不敢朝着深渊脱下裤子。】 【因为他知道——】 【这一次，是真正的深渊。】 “……” 路怀秋盯着那朵光点凝视了半晌，没多说些什么。 “列车即将到站——” 悦耳的女声提示音在车厢内响起。 路怀秋和唐雨笙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走下了车厢。 到这个时候韩瑞泽也没办法开溜了，只得硬着头皮，唯唯诺诺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地铁到站的地方大概是一座隐秘的海下基地，四周尽是钢铁水泥还有四通八达的路径。 三人正愁着该往哪路行进的时候…… 【眼下这个情形，选择来到这里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沉眠于地狱深处的恶魔即将醒来，它可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不识相的蝼蚁来打扰它的安宁。】 【好在机智的路家主早已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 【嗅到一丝不祥征兆的他，果断地选择了远离死亡……】 在路怀秋的视线之内。’ 他瞥见地面之上，在他的脚尖之前两三米远的位置。 又一次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微微闪烁着的箭头。 而这个箭头所指向的地方——就是列车车厢的方向。 “这是暗示我原路返回么？” 路怀秋感到哭笑不得。 不对。 这哪里是暗示啊，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明示。 不过嘛，对于这个提示方式，路怀秋早已见怪不怪了。 跟往常一样，路怀秋如法炮制地忽略了这个箭头的指示，直接朝着箭头所指的反方向走去。 【嗯？】 【不会吧不会？】 【你不会叒想要违抗命运的指示吧？】 【今时不同往日。】 【再不回头的话，或许今天就是解锁第101种死法的大好日子喔。】 …… 路怀秋无视了脑海中的声音。 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论如何正确地使用旁白外挂，他已经是专业级的水准了。 【好吧。】 【你赢了。】 【我知道你很勇敢。】 【男人嘛！】 【哪个男人的心里，不住着一个好奇而热爱冒险的小男孩呢？】 【你不害怕死亡，我很理解。】 【可是……】 【你的女孩呢？】 【那个一直陪在你身旁的女孩……】 【难道她也不害怕吗？】 【如果她知道……】 【一旦死亡降临的话，谁也逃不掉的话……】 … 路怀秋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唐雨笙一怔，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路怀秋，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的视线刚好在这一刻与后者相接。 在路怀秋的双目中，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眼神。 无法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的感觉。 像是把很多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感情全部打翻，然后粗鲁而野蛮地混杂在一起，交错而繁乱。 “你要……”路怀秋迟疑了一会，“陪我一起去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呀？”唐雨笙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步走上来拉住了路怀秋的手，“不是你一直在陪着我吗？” 路怀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昏暗的光线下。 他看见唐雨笙的脸庞明暗交错，眼神明亮如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