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南倒卖的古画肯定不止这一幅，涉及的交易金额也肯定不止这些。 更何况这些画的来源也是个问题，谁知道是不是通过合法渠道得来的？ 喻棠觉得这中间探查空间很大，她马上把这些内容转达给了杨靖元。 杨靖元听后，非常震惊。 因为他知道冯南有收藏古画的爱好，还因为和其他人争抢古画，干出了不少缺德事。 但他从来没往倒卖古画上想过，现在带着这个想法，回想以往的种种，就会发现确实有很多地方是不正常的。 杨靖元马上说道： “我这就去查查他在这方面相关的问题，喻小姐等我的好消息吧。” 喻棠“嗯”了一声，回应之后便暂时没管这些，先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一晃两天过去，杨靖元竟然带着他的调查结果和一个成熟的计划回来了。 具体怎么查到的，杨靖元没说，只说冯南最近又购入了一批画，其中一幅是个未公开的藏品。 但圈内的消息称，这幅藏品其实是卖给了一位很有名的作家。 一幅画不可能卖给两个人，他们当中有一个人的画一定是假的。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杨靖元和作家不熟，不敢贸然去找他确认。 但好在，他的人脉中有能和作家搭上线的，于是，一个真假美猴王的计划就诞生了。 他们会找到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收藏家，邀请大家参加他的艺术品鉴赏会，但来参会的人也要带一件自己最后买的东西。 毫无疑问，作家带的肯定是那幅画，冯南那边就不知道他会带什么了。 如果他也正好带了那幅画来，那他们完全可以现场辨真伪，直接揭穿冯南倒卖的事情。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冯南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大概率还是会带其他中规中矩的画。 这样也没关系，杨靖元准备了好几套话术，总有一套能套出点东西的。 喻棠看完他的计划后，仔细在脑海中捋了一遍。 半晌，为了谨慎起见，她又提到了一个计划，让杨静远想办法融入到他的整个计划中。 听完之后，杨靖元的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喻小姐，这个方法……确定可行吗，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吧？” 喻棠郑重保证：“放心吧，绝对没问题的，我不可能坑她，这你是知道的。” 杨静元还是有些犹豫，可想到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他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那好吧，我去跟她说说。对了，邀请函我已经给你寄过去了，周六上午十点，你直接来就可以。” “好，麻烦你了。” 通话结束，没有人知道暗潮在其中涌动着。 很快，时间来到周六。 喻棠为了请假不耽误进度，特意让导演把自己的戏都挪到了前面。 最后她不分黑白，连着拍了三天戏，下戏后也来不及休息，抓紧时间在飞机上补一觉，落地帝都后，又赶紧回公司打扮了一番。 这次受邀的宾客中，有几个人还是认识她的。虽然提前打了招呼，但喻棠还是怕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会暴露自己。 所以她需要压一压气场，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尤其是在冯南还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更应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无害的角色。 她越是无害，冯南对她的设防就越低，到时套话就越方便。 话虽这么说，但亲眼看见喻棠身穿一件白t，外面套个黑色背带裙。脚踩一双黑白相间的球鞋时，杨靖元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那个……就是说……喻小姐呀，你也不用压的这么狠，你穿一个朴素点的礼服也是可以的嘛。” 怎么说也是老前辈举办的鉴赏会，喻棠这样穿不像是他带去的女伴，反而像他女儿了。 杨靖元忽然想到喻棠的年纪，如果他努努力的话，好像还真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来？ 杨靖元：…… 阿弥陀佛，希望这件事不要让喻总知道，否则他估计会活在爹的阴影里了。 “穿都穿了，就别管那么多了，快来不及了，咱们赶紧走。” 喻棠很熟练地坐在杨靖元上次安排来接她的车里，杨静元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上。 在车上浅浅补了一觉后，两人来到了目的地，是帝都郊区一个温泉山庄。 马上就是高考月了，到了假期会有家长带着孩子们来放松，车子进入山庄的路上，就能感受到今天来玩的人还是很多的。 但这个山庄是老收藏家家里的产业，所以还是腾出来了一片专属区域，供大家休息。 喻棠跟着杨靖元走进去的时候，休息区域内已经有几个人了。 其中就有两个认识喻棠的人，他们在看到喻棠这身打扮短暂的惊讶后，就只稍稍眼神示意了一下，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倒是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笑着调侃一句。 “呦，杨总是不是走错地儿了？买了票的得往那边走。” 杨靖元偷偷看了眼喻棠的神色，见她完全不在意后，也跟着编了一句。 “嗨呀，我买没买票陈总还不知道吗，忘了和大家说，这是我一好友家的孩子，她对这些很感兴趣，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带她来玩玩了。来小棠，这位是陈叔叔，这位是李叔叔。” 喻棠拿余光瞥他一眼，在心里“啧”了一声，但还是陪他演了演戏，乖巧叫了一声。 两人其实和杨靖元也不是很熟，客气说了几句话后就回到了原位。 虽然对于一个不认识的孩子来参加聚会有些不满，但聚会是邀请制的，老收藏家本人都给她邀请函了，他们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正说着，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形有些圆润，鼻梁上也架着一副圆形眼镜，遮住了他眼中的光，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这就是那个很有名气的作家了，不过单看他的外表，喻棠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个写犯罪题材的。 屋里几人站起身，又进行了一番客气又疏离的交谈流程，之后便再次找位置坐下，无聊的等着聚会的主人，也就是老收藏家的到来。 而在这中间，没有人注意到，喻棠和那位作家有过几次眼神交流，不知他们交流了什么，总之最后，作家轻轻点了下头。 十点整，老收藏家卡着点推开了门。 而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进来的，竟然是冯南。 屋里几人都互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杨靖元悄悄踢了喻棠脚尖一下，眼神问道： “他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难道他们很熟吗？这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喻棠摇头。 “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要小心一点了。” 杨靖元深吸一口气，把手悄悄伸到后面。在裤子上擦了一把手心的汗。 老收藏家此时已经落座了，冯南看着他坐下后，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斜对面的喻棠，冯南动作一顿，接着脸上就出现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穿成这样就来了。真当是来度假了？” 冯南的声音并不大，奈何屋子里太安静了，他的话还是传入了大家耳中。 屋里几人又互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对八卦的好奇。 今天这一趟没白来，有可能会吃到瓜了呀！ 可惜老收藏家没给他们这个机会，他清咳一声，一句话就给大家带回了正题。 几位宾客也都打起了精神。 鉴赏会，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找一帮人给他吹彩虹屁的。 老收藏家见多识广，彩虹屁还不能瞎吹，得有技巧，有感情的吹。 所以大家大脑要不停的转动，不光要想出能让老收藏家满意的话来，还得让这句话能压得过别人。 万一哪句话就要深得老收藏家的心了呢，那他可就有机会深入交流了。 说不定还能去看看他的所有藏品，再大胆点想，能买到点珍稀玩意就更好了。 喻棠之前没参加过这类聚会，所以在听杨靖元说完聚会是以这种方式进行的时候，她就果断把重任交给了杨靖元。 自己则扮演起“对这些很感兴趣，但不能随便插话，只好乖乖坐在那里认真听”的好孩子角色。 已经把毕生所学掏空就快没有话说的杨靖元：…… 他真的会谢。 终于，难熬的彩虹屁……不是，欣赏环节过去了，接下来他们要拿出自己珍藏的东西来和大家分享。 或者换个词，叫炫耀。 第一个展示的，是最先和杨靖元说话的那个陈总，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盒子，缓缓打开后，露出里面一个鸽子蛋一般大的钻石。 周围众人顿时惊讶的轻呼一声。 虽说他这东西不是古玩，只要钱够多，总是能买到的。 但他这颗钻石确实要比平常看到的漂亮一点，看起来品质也更好。 陈总骄傲的扬了扬下巴，说要在婚礼时送给他的太太。 周围人再次起哄了一声，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却没那个意思。 因为这已经是陈总的三婚了，据说对方比他年轻了20岁。 老收藏家再次四两拨千金，把这个话题略了过去，让下一个人继续展示。 大家带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确实是古代真品，花大价钱收来的，也有价格不贵，但对买家来说意义非凡的。 比如杨靖元就拿来了一个瓷器，是个有裂纹的小碟子。 大家都很好奇他为什么要买一个有裂纹的碟子，杨靖元却只说这个和他家传的古董有关，前些天偶然看见，就买了下来。 其他人似懂非懂点点头，只有喻棠心里一颤。 杨靖元和他说过关于那个古董瓶子的细节，当时他正在一位鉴赏专家家里做客，忽然有人送来一个瓶子，说想让他帮忙看看价值多少钱，最好还能帮忙找到个买家。 杨靖元和这位鉴赏专家关系还不错，没要求他回避，所以他也没有个准备，就这么直接看到了眼熟的瓶子。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的表情了，只记得这位专家朋友笑话了他好几天。 但杨靖元并不生气，他反而觉得，如果自己当时表情没有那么怪异，那才是可怕的情况。 在等待古董主人答复的期间，他实在有些焦虑，最后想了想，把当时瓶子拿出来后，盛放的小碟子买了回来。 就当是有个念想，能让自己好过点。 喻棠回想完后，又默默叹了口气。 希望今天的事情结束后，杨靖元能轻松一点吧。 这时候，现场已经轮到冯南展示他的藏品了。 预料之内的，他没有拿那幅画。而是拿来了一本古籍。 看到古籍的名字，一屋子人眼睛瞬间全亮了。 这本古籍正是前段时间拍卖会上那本真迹，听说当时有位匿名买家花了上千万才把它拍下来。 大家都好奇这人是谁，没想到现在，他就坐在了大家眼前。 周围几人顿时对着他好一顿输出彩虹屁，就想着能不能看一看里面的内容。 冯南听着大家夸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摇摇头。 “不是我小气啊各位，但这东西是真的娇贵，我也是真金白银拍来的，总得多多护着点儿不是？” “啊……是这么个理儿。” 几人讪讪一笑，默默坐回了原位。 人家都提到钱了，他们可不敢再靠近了，万一讹他们怎么办？ 这时候，老收藏家瞥他一眼，忽然说道： “既然这么贵重，放在家里收藏就好了嘛，一路上这么颠簸，你也不怕拿出来出个意外。” 冯南表情一僵，笑容顿时定在了脸上。 他这话可不是在关心，更像是讽刺。 难道他有哪句话不小心得罪他了？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拍下来了这本古籍吧？ 可拍卖本就是价高者得，老收藏家不会不懂这一点。 冯南想不明白，老收藏家也没给他多想的时间，笑呵呵看向了最后一人，那位人气作家。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接触过这个圈子，作家有些紧张，从包里拿了两次，才拿出来一个木质的长条盒子。 老收藏家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侍者戴好手套，接过盒子，在中间的展台上打开。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待看到那幅眼熟的画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