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叶花燃只着一件贴身内裤,他身上的衣物却完整如初,如此鲜明地对比,本身就令人足够羞耻难当,更勿论男人那一句诛心的质问。
他死后,她没了庇护,是对他死亡的疑点,复仇的决心,撑着她,苟延残喘了那些年。
一路尸山血海地走来,她的这一双看似白净的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她自知罪孽深重,不求上苍宽宥,只求他能在地府等她一等,是刀山,是火海,总归有他陪着,她无惧亦无尤。谁知地府竟不肯收她,反而让她满目疮痍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这具鲜嫩的壳子里。
她不知道是什么契机令她从民国四十七年回到民国四十年,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上苍眷顾,她绝不会浪费了这次重生的机会。
平生无所负,唯负此一人。
于她而言,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她没有什么折辱是不能受得。
最后一件贴身衣物也被褪去,叶花燃只听见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道,“不管大少信不信,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大少都会是东珠此生唯一的男人。”
白皙的双腿,跨进浴桶,如玉的身体没入氤氲的水汽当中。
叶花燃背靠浴桶,藕白的手臂轻拨水纹,竟当真自在地沐起了浴,仿佛这间房里就只有她自己一个,身旁那个高大的男人并不存在。
女人白如凝脂的肩膀就那样露在水面之上,纤细的脖颈勾勒出迷人的线条,这是一具任何男人见了都会血脉喷张的身体。
谢逾白阴鸷、冷峻的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绮念。
爱新觉罗东珠,你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应该是凝香回来了,劳驾大少,帮忙开一下门?”
叶花燃转过头,手臂怡然地趴在浴桶的边缘,犹如黑色瀑布的长发披在她的身后,微仰着绝尘的脸蛋,脸上还有几滴水珠,娇妍欲滴,出水芙蓉,清纯近妖,美得惊心。
谢逾白的脸色没来由地一沉。
她是想要让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沐浴?
妄想!
她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要窥去一分一毫。
男人一言不发地站在浴桶边上,似乎全然没有前去开门的打算。
叶花燃也不催,说完便将头给转过去了,似是笃定了他一定回去。
谢逾白眉头微皱,这种没有一件事在掌控之中的感觉,糟糕透了!
叶花燃用抓过水中的毛巾,轻拂过手臂,耳朵却一直在留意身后的动静。
谢逾白军人出身,伸手又极好,脚步是十分轻的,叶花燃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
指尖轻快地拨弄着水纹,叶花燃唇角弯笑,眼底也不由地漾上几分笑意。
想起谢逾白方才伤人的话,叶花燃唇边笑意微敛。
归年,你何时才肯真正地对我卸下心防?
敲门声还在继续,只是声音始终轻缓。
谢逾白前去开门。
门外,面颊潮红的凝香站在走廊上微喘气,她的手中还拎着一个袋子。
凝香是一路跑着去商店,又是一路跑回来的。
即便如此,在房门打开,谢逾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凝香还是在第一时间站直了身子,恭敬地朝前者行了个万福礼。
凝香拎着袋子低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