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子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轻咳了两声,最后视线落在了宁成文的身上。
这个学生他是极喜欢的。
虽说入学比旁人晚些,但胜在天赋不错,又懂得用功。
听闻之前还曾当街救人,被圣上夸赞为仁义之士。
这样的学生有几个老师能不喜欢。
所以,在全班都让他失望的时候,于夫子只得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宁成文身上。
“成文啊,你来背一背。”
一声过后,其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唯有宁成文,像被拎起了翎子的小鸡仔,浑身汗毛都立起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在定,定、定…… ”
他其实昨晚已经背过一遍了,但睡了一觉起来就全忘了。
此时被于夫子盯着,更是大脑一片空白,眼睛一直朝房梁上瞟,就是想不起来定什么。
“定而后能静、”魏源偷偷提醒。
其实他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了,但没办法,教舍里太安静,落针可闻的程度,他这一声还是被于夫子听见了。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魏源吓得差点咬住了舌头。
完蛋了,宁成文只觉希望落空,悻悻的低下头正准备告诉夫子自己没有背会,准备抄写。
突然,只见前排一直趴着辛淮突然抬起了头,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以后,转身从魏源手里把书本拿跑了。
“给我看看。”
他毫不客气,魏源也没敢应声。
于夫子根本没空搭理他,视线还死死的额盯在宁成文身上,仿佛一团火球,要把他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别人没背书他不怎么生气,怎么宁成文现在也这样了呢?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老了,教的不够好,没人愿意听他的话了?
正想着,一直站着的宁成文却突然如有神助,流畅的将那段课文背诵了下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在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
其流畅程度不亚于照着书本直接念诵。
于夫子心满意足,对照着自己的书看有没有背诵错误的地方。
很快,宁成文流畅的背书结束,于夫子高兴的表扬了他几句。
还让其他人多学学宁成文,不要把时间都花在其他的事情上面。
众人讷讷应声,宁成文垂着脸看着自己的书本久久不发一言。
直到一节课已经结束,于夫子在众人的道谢中离开了教舍,宁成文才终于有勇气抬头对前排的辛淮低声说了句:“多谢兄台。”
辛淮刚刚睡醒,脸侧还有被衣服压出的褶皱。
闻言,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依旧一脸丧气,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作弊背书罢了,至于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么。”
“不是……我觉得这样做既不尊重夫子,又不尊重自己。”
宁成文长这么大骗人的次数实在有限,也多是不得不为的情况下。
今天可好,不过背书而已,他还要偷偷看辛淮放在前面的书本。
这样的行为让他自己都觉得不齿。
“既然如此,你晚上回去多抄几遍书就是了。”辛淮打着哈哈,收起衣服就要往门口走。
可刚走到门前,就跟一个高大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嘴里喊着宁成文的名字,眼神却在看见辛淮的那一刻流露出惊艳的神情,久久不肯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