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秋风不扫落叶 因为有这样的担心,石静期还特意找了高团结,想问问高团结的打算。 严卫东要升迁,李光明想要跟着走。 实验室刚完善,还没有稳定。 市里在提倡大型企业大干三产,希望冷蝶冰箱能做一个表率。 到处都是事儿,高团结有种忙起来脚不沾地的感觉。 听石静期找自己是这事儿,笑了起来,道:“这不像你该关心的事儿啊?” 石静期苦笑:“我这不是为团结哥你着急嘛。” 如果那个人不是孟鹏程,他也不会着急,一想起孟鹏程做了厂子的掌权人,他就有些心慌。 高团结抽上一支烟,说道:“这事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弄,看市里边的安排吧。” “不是,哥?”石静期着急的都想也从高团结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问道:“您就没有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你这小子,在问我有没有靠山?”高团结饶有兴趣的问道,好像石静期的成长比他自己的成长更让他高兴。 高团结一毕业就在厂里,所有的关系也都是围绕着厂里,最大的靠山也就是严卫东和大家的支持了。 不过这些,应该不在某些人的考虑范围。 不过高团结也很随性,厂子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就像是农民要种一片地,总要先开荒,将砖头瓦块、杂草死树之类的都清理出去,然后锄地,养地,才能种庄稼。 现在开荒开好了,头茬庄稼也收了,地里还没收的庄稼也长势很好。 地是好的,只要以后接手的人肯干,一定能有好收成。 所以高团结这些天每每想起那个位置,心态都还算是平和的。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找谁。”高团结将一支烟掐灭,很难得的,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总不能跑到张市长办公室要官儿当去。” 石静期也呵呵一笑:“这不至于,不至于。” 两人又接着谈了些别的,不过石静期离开高团结办公室的时候,心情比来的时候好了一些。 他觉得自己原先的焦虑,很多时候都是钻了牛角尖,就算是孟鹏程当了厂长又如何?就算是丁启后在背后掌控冷蝶冰箱又如何?就算是丁启后故意针对他,实验室的实验做不下去。 他石静期还依旧是石静期,所会的技术,还依旧在他脑子里。 石静期的心态平和了很多,就有功夫开始管家里的事儿了。、 石父和刘父还在石家湾,期间刘国栋去接过一次,但是没有接过来。 两个老爷子都很倔强,不愿意将他们那些牛、羊、鸡、鸭丢在石家湾。 但是不管是冷蝶冰箱厂,还是原来刘家的小院子,都不可能放得下他们那些家禽家兽。 石静期准备再去劝一次,如果劝不过来,就只能给石家湾多添俩煤火炉子,再添点儿煤,让两个老人在石家湾过冬了。 去石家湾,是石静期和刘琴琴一起去的。 天气已经深秋,柏油路两旁的大泡桐树、杨树都落了叶子。 田地上的麦子刚种上,抬眼望去,一片连一片平整的黄土地,偶尔有冒出点的绿色的地块出现,那是稍微种的早两天的庄稼。 一路上总是不停的碰到有人挎着大篮子,在拣杨树叶。 有的甚至用扫帚扫出一座座树叶山,拉满整整一个架子车。 刘琴琴看着好奇,问道:“他们要这些杨树叶干什么?烧火吗?” 秋后烧火,有花生秧子,红薯叶子,高粱杆子,玉米芯子,在刘琴琴看来,完全没有必要顶着深秋的风出来捡树叶。 “那些叶子,大部分都用来喂羊。”石静期解释道:“冬天牛羊没有吃的,又不舍得让它们吃庄稼,就喂干树叶,我从十岁到十八岁,咱们家扫树叶的活儿大部分都是我在干。” 刘琴琴很是心疼:“那冷不冷啊?外边风真大,好像比在厂里的时候感觉风大。” “那肯定啊,厂里头周围都有楼挡着风呢,这漫天地,哪有个挡的地方。”石静期一边稳稳的开着车,一边给刘琴琴讲他的童年:“我十二岁那一年,推着架子车,树叶装的很高很满,结果来了一阵风,把我那树叶吹掉了一半,我都捆着呢,平常的风是吹不掉的,我当时就想,这莫不是龙卷风吧?扔下架子车就跑。” 刘琴琴听的认真,问道:“是龙卷风吗?” “当然不是了,就是一场普通的大风,不过咱妈把我揍了一顿,说我脑子轴,吹掉半车不知道把另半车推回去。” 石静期说完,笑了起来,他的童年,和石家湾的所有孩子都一样,因为大家都一样,倒是不觉得苦,只觉得有趣。 刘琴琴却是更加心疼:“咱妈都不想想,万一你被龙卷风刮走了,是半车杨树叶子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啊。” 如果不是开着车,石静期都想捏捏刘琴琴的小脸,笑着说道:“咱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心疼我,肯定高兴。” 两人说起杨树叶子的事儿,刘琴琴便想起现在两个老爷子也养着羊呢。 便问道:“你说,咱那俩爸会不会也在这冷风中捡树叶子呢?” 石静期表情也认真起来:“这可真说不准,快到石家湾了,咱俩都看着点儿窗外,别把哪一个老爷子错过去了。” 石静期将车速减慢了一点儿,果然,在离石家湾四五里的地方,路两边栽种着两行高大的杨树。 每隔二三百米远,就有人在扫树叶。 石静期和刘琴琴在这里面看到了正低头认真扫着树叶的石父。 石静期将车停在一边,俩人立刻下来。 刘琴琴喊了一声:“爸”。” 看石父抬头了,又问道:“你累不累啊?” 问完,就要去接石父手里的扫帚。 石父忙往后撤,道:“这都是土,你别动手了,别动手了。” 又喊石静期:“敬期,你快带琴琴回家去,外边风大,吹得灰头土脸的。” 石静期凑到跟前:“您不回去,俺咋回去呢。” 抢过石父手中的大扫帚,哗啦哗啦扫起树叶来。 刘琴琴便问刘父道:“爸,我爸呢?” 石父便朝着石家湾的方向看了看,指着远处一个人影道:“那不就是嘛,我骑三轮车没有他骑得快,所以是他往家拉,我在这边扫。” 夏天的时候,俩人执意要留在石家湾,不想回民城。 刘琴琴便和陆红梅商量着,给俩人买了一辆三轮车。 虽然俩人都会骑自行车,但是三轮车更稳当,骑着带个东西什么的也方便。 但是买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两个老爷子会用它来拉干树叶。 说着话,刘父已经到了众人的跟前。 停稳三轮车,高兴的道:“我远远的看着停着一辆车,就知道是你俩来了,咋了?今天有空了?” 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从三轮车上拿下个木叉,往车上装树叶。 刘琴琴忙接过木叉,学着刘父的样子装树叶。 刘父呵呵的笑着,自己便站在三轮车旁边整理树叶,将枯叶铺平压实。 一车装完,石静期将大扫帚装进面包车里,一挥手:“回家。” 两个老爷子虽然脾气犟,但是如果儿子真的皱起眉头说话,也不敢不听。 石父便说道:“走,走,回家,今儿晌午咱炖小鸡儿吃。” 刘父则是低声对刘琴琴道:“我们俩养的小鸡儿,炖出来可好吃了,肯定比你在厂里吃的好吃好几倍。” 刘琴琴看着刘父像是一个炫宝的孩子,便接话道:“对,对,你们带回民城的,我们听着比民城饭店的还好吃。” 刘父想了一下,像是在回味民城饭店炖小鸡的味道,说道:“那不能,那不能,咱做的没有人家好吃,不过,咱的食材绝对是最新鲜的。” 石静期听几个人说不完的话,有些忍不住了,将钥匙抛给刘琴琴:“琴琴,你带俩爸慢慢的开车回去,我把三轮车骑回去。” 说完,自己已经坐到了三轮车车座上。 刘琴琴的驾照是和石静期同一批拿的,虽然平常很少摸车,但是也能开走。 石静期在前面骑着三轮车,刘琴琴开着车在后边跟着,回了家。 自从石父和刘父在石家湾定居,石静期便回来的勤了,有时候刘国栋也会过来。 石家湾的人便觉得和城里人的距离近了些,对石静期一家的关注没有那么高了。 所以看到石静期回来,也没有引起围观。 倒是老村长,背着手晃悠过来了。 进来的时候,石父正杀鸡,看到老村长忙招呼:“叔,中午别走,今儿炖小鸡儿,一会儿一起喝两盅。” 老村长道:“中,一会儿整两盅。敬期呢?” “在屋西头的羊圈卸杨树叶呢。”石父一边说,一边高声喊:“敬期,敬期,出来。” 石静期正和刘父一起卸杨树叶,看着遮杨树叶的小棚子有些不牢固,便想着顺手把棚子修整了。 听到石父的喊声,俩人都出来了。 刘父和老村长打招呼,也是要邀请老村长在他们家喝酒,看样子平常没少小聚。 老村长拉了石静期单独说话:“春花前两天往家里捎信儿说,让我啥时候有时间了,去郑州找她一趟,也没说是啥事儿,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不?” 石静期听了一愣,石春花能有什么事儿。 现在顺顺去上大学了,石春花的时间更充裕了些,又加上房子也在办事处那边,就往办事处跑的挺勤的。 石春花一有事儿,他肯定知道了,还是让老村长去一趟郑州才能办成的事儿? “会不会是想让您去看看房子啊?”石静期问道。 他好像听刘琴琴念叨过,说石春花在郑州买了房子,一开始没有打算,后来又想接老村长一起去住。 这是开始行动了? 只是老村长怕是舍不得石家湾。 “什么房子?春花不是住在老岳家吗?”老村长不解的问道。 石静期拉了老村长坐,喊刘琴琴端了茶过来,又让刘琴琴帮着解释石春花买房的事儿。 “爷,是这样的,我们和春花的共同的朋友,韩建设,就是给我们厂建门市部的那个……”刘琴琴说道。 “我和琴琴结婚那天,他也在场的。”石静期跟在后边解释。 “他开了个建筑公司啊……” 俩人也不知道老村长听懂没听懂,一阵连说带比划的把事儿说完了。 老村长果然听的不是太明白,房子不是自己造的,是直接买的,还没住上新房呢,就交了一半的钱? 但是有一点儿他是听明白了,春花想让自己和她一起住在郑州的新房子里。 这不是瞎闹呢嘛? 郑州车多人多,他人生地不熟的,去了能干啥呢。 放着好好的瓦屋大院不住,去了住在那鸽子笼一样的地方,哪有在石家湾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儿,自己舍不得石家湾。 他活了一辈子,做石家湾的村长就做了半辈子。 他对石家湾很熟悉,甚至谁家有多少牛羊,都在心里记着呢。 这样一放手,就为了去郑州住鸽子笼,在老村长看来,是非常不划算的。 “那你们回去,就给春花打个电话,要是为了这事儿,我就不去了,等啥时候她搬新家了,我和她爸妈一起去认认门就行,要是为了其它的事儿,就让她再给我捎个信儿。”老村长说道。 别说去住了,老爷子连去看都不想看。 石静期和刘琴琴对视一眼,知道老村长不能硬劝,只得答应说给石春花捎信儿。 说着话,石父、刘父便将饭做好了,炖小鸡儿,小花卷。 众人也不分辈分,不分男女,一起围在院子里吃。 石父、刘父俩人陪着老村长喝了两杯,石静期下午还要开车回去,便没有喝。 不过,三个人加起来,也没有把一瓶二锅头喝完。 饭后,刘琴琴收拾碗筷,石静期送了老村长回家。 再回来,本想着找两位老人聊一聊,谁知道刘父已经睡着了。 石静期便叫了石父,劝说石父跟着自己回民城。 石父好似早有准备,拿出一张写好的清单,说道:“回可以,只是你们给算一算,值不值当。” 感谢想把我唱給妳聽的月票,谢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