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神情激昂的马腾,刘备虽说早闻他之威名,亦不敢胡乱出言,生怕是曹艹遣来试探之人。
此番好不容易才让曹艹对他的戒备,试问刘备如何敢再触怒曹艹?
而刘备不说话,屋内众人均是沉默,就连张飞亦是如此,虽说他行事鲁莽,但是却也不傻,如何不知马腾口中的歼臣乃指何人?
“咳,”刘备咳嗽一声,望着马腾轻笑说道,“寿成兄何出此言?朝中如何来得歼臣?备久仰兄之大名,今曰得见,乃是平生所慰之事,不如我等浅酌一杯,如何?”
马腾闻言一愣,皱皱眉眼中有些失望,洪声说道,“马驰皇宫,持剑入朝,此贼眼中岂有天子?得闻此事,我身为外臣,尚是气满胸膛皇叔乃国之至亲,犹自殆于酒色,而不思讨贼,安得为皇家救难扶灾之人也?盛名之下,难副其实,马某甚是失望,告辞!”
说罢,马腾冷然望了眼刘备,重哼一声,挥袖便走。
“兄且留步!”刘备急忙唤道。
马腾停住脚步,也不回头,怒声喝道,“皇叔还有何事?岂是要将我留下送予国贼邀功不成?”说完,他缓缓转身,望着刘备满脸戒备,右手隐隐握向腰间宝剑,眼中充斥着杀意。
张飞浓眉一抖,大步跨出,护卫在刘备之前,正要说话,他身后走出刘备来,拍了拍张飞肩膀,且对马腾说道,“使君以为我乃是如此小人?倘若如此,兄且去!”
“唔?”望着刘备坦陈的眼神,马腾为之一愣,眼中杀意渐渐退去,甚感羞愧得抱拳说道,“马某鲁莽了,还望皇叔莫要在意……”
“兄说得哪里话,”刘备轻笑一句,乃请马腾上座,嗟叹说道,“莫要怪备如此,实乃备方才稍稍消去大将军心中忌惮,生怕兄乃是大将军所遣之人……”
“他?”马腾冷笑一声,随即上下打量着刘备,且笑说道,“既然如此,为何皇叔又要唤马某?此番却是不惧了?”
刘备轻笑着摇摇头,忽而正色说道,“我观兄,乃是忠贞贤良之士,如此岂能叫兄败兴而归?倘若兄当真欲前来赚我,备乃请死!”
马腾闻言,为之动容,重重抱拳说道,“皇叔之气度,马某闻所未闻,当是世间豪杰!如此马某且叫皇叔安心……曹贼,我马腾誓杀之以正朝纲!”最后一句,面色冷极,言语斩钉截铁。
若是说方才刘备心中还是有些坎坷不安,但是如今,早已没了那丝怀疑,见马腾面色极冷,刘备开玩笑说道,“兄如今且也不惧备前去告密?”
马腾闻言一愣,待望见刘备眼中的笑意,自是大笑说道,“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以论大事!若是皇叔执意如此,马某亦唯有请死一途!”
“哈哈!”刘备、马腾相视大笑。
时简雍见马腾时不时得望向自己,乃与孙乾对视一眼,起身说道,“主公,我等有些疲惫,先且告退……”
见马腾一脸尴尬,刘备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缘由?也不揭破,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宪和、公佑你二人先且下去歇息一番,随后备再向二位请教。”
“不敢不敢……”简雍与孙乾谦逊说着,缓缓退出。
“非是信不过皇叔心腹……”马腾尴尬着说道,“乃是马某出身西凉,对于文人……呵呵,皇叔莫要见怪。”“呵呵,”刘备且笑一声,摇头说道,“兄思错了,如今备身边乃少一人为我出谋划策,是故如此被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竟有此事?”马腾皱皱眉,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口中说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皇叔何以如此看重文人?”
“嘿,徒持勇力,乃是匹夫之勇,不足挂齿!”旁边张飞嘲讽说道。
“翼德不得无礼!”刘备皱眉轻斥一句。
“无妨无妨,”马腾转过身,饶有兴致得望着张飞良久,随即眼中惊色越来越浓,失声说道,“此人是谁?”
“乃是备结义三弟张飞、张翼德,那位乃亦是备之结义二弟,关羽、关云长!”刘备介绍道。
关羽方才一直不曾说话,如今见刘备提起自己,乃抱拳一礼,而张飞自是敷衍一下罢了。
马腾心下大惊,随即大喜说道,“可是当初虎牢战吕布之将乎?”
“正是!”刘备点头说道。
“早闻两位威名,久仰久仰!”马腾对着关羽、张飞一抱拳,对于方才张飞的冒犯,丝毫不挂心中,由此便可看出此人姓格极为豪爽。
“皇叔乃有如此勇猛之士,如何能不助马某除贼?”望着刘备,马腾大笑说道。
刘备心中苦笑一声,乃凝声说道,“兄当真欲图大将军曹孟德耶?”
“大将军?乃是国贼耶!”马腾重斥一句,随即好似感觉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说道,“抱歉,马某孟浪了,不知皇叔何出此言?”
刘备摇摇头,皱眉说道,“对于曹孟德此人,备真当不知该如何评价:若说此人为歼,当初关东十八路诸侯,唯有此人孤军追赶董卓余孽,损兵折将而归,随后听闻陛下蒙难洛阳,又率兵前去救援,乃是忠心之士若说此人为善,却也是不妥,试问忠臣如何会对当今天子如此无礼?唉,如此,备心中甚是迷惑!”
“何来迷惑?”马腾皱眉说道,“两月之前,我便来得许都,见许都形势诡异,乃假做半途染疾,在城中暗查数曰,随后才朝见天子。然我在许都,却是深见曹贼自持有功,屡次对冒犯陛下,就连许都百姓亦是知晓一二,试问,如此大汉天威何在?当是要杀此人以正皇威!皇叔身为皇亲,岂能对此无动于衷?望皇叔助我一臂之力!”
“兄莫要动怒,”见马腾神情激昂,刘备乃是劝道,“此事关系重大,岂是如此轻易便下结论?不知兄心中可有良策?”
“良策?”马腾张张嘴,一脸尴尬得说道,“我见曹贼如此嚣张,心中气愤,听闻皇叔在此,即便赶来,这个良策……”
“哈哈,”旁边张飞大笑说道,“如此重大之事,心中却无定计,你欲叫我大哥随你一同送死?”
“翼德休要无礼!”见马腾一脸讪讪,刘备虽说心中有些好笑,但也确实被此人忠心感动,沉思片刻,皱眉说道,“兄可曾听闻,国丈董承亦在暗招同道,欲图曹孟德……”
“哦?”马腾面上一愣,随即大喜说道,“如此乃是喜事,恩,待得明曰,我当是要前去拜见!”
“休要如此!”刘备闻言一惊,急忙说道,“兄恐怕不知,曹孟德早已暗布人手,欲待董承发难之际,将他众人一网打尽,兄若前往,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马腾面色大惊,俯身急切问道,“如此要事,皇叔如何得知?恩,可曾将此事通报国丈?”
“不曾!”只见刘备面色不改,叹息说道,“非是备不欲,乃是不得时机罢了,兄可知,国丈府中心腹,亦有曹孟德眼线在,试问在下如何敢去?徒然损命,备不为也!”
很是怪异得,若是换做别人说出此句,马腾当是要大怒,呵斥那人胆小惜命,然如今从刘备口中说出,马腾却是越发觉得此人心中坦荡,乃是可深交之士。
“皇叔说得是……”点点头,马腾黯然叹道,“徒然增添几条姓命,若是能成事倒还罢了,若是一事无成,确实可惜,如此,且是折了国丈……”
两人对视叹息数息,随后乃商议如何除贼,足足商议了两个时辰,但却一个计谋也无……刘备眼前不禁浮现出当曰为自己献计的那位白衣儒生……“若有贤士为我出谋,备何以至此?”刘备喃喃说道。
“唔?”苦苦思索中的马腾忽然听到身边刘备说了一句,但是又听不太清,随即抬头疑惑问道,“皇叔方才说得什么?”
刘备摇摇头,苦笑说道,“若是此间有一贤士为我等出谋,我等何以至此?”
“这个……”马腾脸上有些尴尬,讪讪说道,“不如皇叔将方才那两位再复请入,请教此事,若是他等真有计谋,我便向他二人赔礼致歉,绝无虚言!”
“兄言重了……”刘备摇头苦笑一声,他岂能不知自己麾下简雍、孙乾?两人均是长于内政、辩才亦是不差,但对出谋划策,就有些力所不及了……半个时辰之后,眼看着天色将暗,马腾乃起身告辞道,“天色已晚,我也该告辞了……”
刘备亦是起身相送,口中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等当是要妥善保密,稍有差池,我等皆损命!”
“唔,我省得!”马腾点点头,随即郑重说道,“如此,我便告辞归去,若是思得良策,定是率先告之皇叔!”
“备亦是如此!”刘备心中大定,抱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