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怀庆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长空一眼。
自己的兄弟,她再清楚不过。
只凭刘裕自己,是断然说不出来这样一番话的。
这里头,多半与李长空有些干系。
刘裕看着众人这副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信心也跟着上来了,继续道:“不过,儿臣以为,这样的解释,却是不妥。”
“不妥?”景行帝才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却又听见刘裕这么一番话,顿时眉头微皱。
要知道,王庭轩的《治世论》虽说是十年前的作品,但传入大乾,已经是五年前了。
这五年来,大乾无数的名家大儒,都对此书做过注解。
方才刘裕的那一番解释,几乎能和百分之八十的注解对上。
可现在,他却说这样解释不妥?
这岂不是说,大乾百分之八十的读书人,都错了?
这口气...着实是有些大了。
景行帝略一回头,果不其然,大部分文官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不过事已至此,还能强行堵着太子的嘴不让他说不成?
“有何不妥,你且说来。”景行帝语气特意加重了几分,暗示刘裕,说些该说的,莫要胡扯。
刘裕却是置若罔闻一般,接着开口道:“儿臣以为,这治理麾下,本就是地方官员的职责所在。”
“他们既拿了朝廷的俸禄,便要为朝廷做事。”
“若是心有不忿,贪名逐利,这本是他们的不对,为何偏偏成了朝廷的过失?”
“长此以往,岂不是要日益助长如此的歪风邪气?将那些地方官员,一个个当成大爷伺候?”
“所以儿臣才说,如此解释,怕是不妥。依儿臣之见,这厚利与美名,于其给地方官员,不如给当地百姓。”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要实在些。”
“当然,说不定王庭轩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后人解读错了。”
“儿臣说完了,还请父皇责罚。”
说完之后,再次跪伏下去,身子却不再颤抖。
景行帝闻言,矗立原地,久久无言。
说实在话,刘裕这番话,当真是有些离经叛道。
王庭轩的《治世论》被封为经典中的经典,就连他,年幼时也曾读过。
觉得文采斐然,道理深厚。
现在,刘裕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要么就是王庭轩错了,要么就是大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读书人错了。
这...这是拿仕林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啊!
摩擦完还不够,还要鞭尸!
方才脸色还只是有些难看的文官们,此时此刻,已经是彻底黑了。
但是...众人之所以还不发作,是因为...刘裕话虽然说的粗糙了些,但理不糙啊!
民为重,君为轻,这是大乾太祖高皇帝在位时定下的国策!
只是因为这些年来,文官逐渐势大,声名鹊起,所以才...渐渐有了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治国理念。
但...这可不是大乾本土的治国理念,是从南方传过来的。
真要拼,能拼得过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定下的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