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意外相遇 随后不久，柳田有志和稻叶昌生再次分开，由柳田有志盯着张鑫华，稻叶昌生想办法去接近黄包车夫，套取更多的情报。 柳田有志看到张鑫华的轿车从公馆中开了出来，街道上的车很多，车速提不起来。 柳田有志早就租了一辆自行车，一路跟踪，远远的缀在目标的身后。 柳田有志的跟踪技术很好，和目标的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放的足够远，却又能保证目标的身影不脱离他的视线范围。 就穿过几条街区，一路来到临城站办公楼附近，看着轿车径直开进了大院之中，柳田有志只好让车夫找个偏僻的地方停下，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计算了一下公馆到临城站的距离只有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 这个距离，如果公馆里真的有事，临城站的支援力量是不能在短时间内赶过去的。 但从侧面说明，张鑫华在公馆里布置了不少的警戒力量。 柳田有志不敢太接近临城站，只能是在外面等着。 像是这种调查工作，实际上都是非常枯燥无趣的，调查人员要极大的耐心，在时间上确实很煎熬，好在柳田有志的耐心一向极好。 他做事虽然胆大，但是心更细，在这一点上甚至要强过稻叶昌生。 他们没有屈服，熬过敌人一轮又一轮的酷刑，誓死保守帝国的秘密。 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绑着一块牌子，上面清晰地写着名字，手臂也都被反背在后，捆绑的结结实实，所有人的口中都塞着布团，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被柳田有志听在耳朵里。 这时，那个被人从车上扔下来的人犯也被拖到了行刑的场地。 下面的人们尽管还是在大声喧哗，但底气都少了许多，一些人知道跟临城站这样的强势部门，根本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讲，只能暂时先回家等消息。 后来，训练班毕业之后，同学们天各一方。 这些“嫌疑人”的家属们排成一排排站在了临城站的大门口不住地喊着“冤枉、放人”等之类的话。 “说是跟昨天夜里发生的大爆炸有关系，昨晚临城站不是死了不少人嘛，听说是日本间谍干的。为此，临城军事情报站的长官大为光火，又是抓人，又是要杀人的！唉……” “你们的亲属只是被带回临城站接受调查，一旦证明他们跟爆炸案没有任何关系，很快就会被释放。” 柳田有志却是早就没有了听的心思，昨晚的大爆炸真的是同伴们干的？ 自从上次在这里处决了数名日本间谍，官巷口的名声大振。 柳田有志越看越是心惊，因为他依稀看到了几个木牌上的字，分明就是他作为熟悉的日本人的名字。 一时间，群情激奋。 卡车驶入临城站的大院，喧闹声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下面的人都在气头上，当然不会被军官这一番说辞就打发了。 这次爆炸太漂亮了，极大地打击了中国情报部门的嚣张气焰，是一次非常提气、非常成功的行动。 柳田有志的眼眶有些发热，在心里默默记着这些人的名字。 但是，有一点特高课始终是关注着的—— 此人他是认识的，而且非常熟悉，当年在特工训练班的时候，两人曾经在一起学习生活了半年多的时间，这名叫作川口清健的同窗曾经给与了他相当多的帮助。 那军官俯视众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声道：“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亲属受苦，现在最好安静一些！”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之前，“轻舟”小组和三浦和一手下们大多被捕，因为没有情报来源，他们在里面的情况无从知晓，特高课内部也出现了许多猜测。 这让正在街边的茶摊喝茶的柳田有志，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气氛异常，他抬头看向街尾。 被俘人员的表现，是否已经改变了立场，彻底地背叛了帝国？ 柳田有志看到张鑫华在跟一个黑脸的男子说着什么，因为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孔，但猜测那个人应该是这次行刑的指挥官。 这边的人群尚未全散开，临城站的大门便打开了，柳田有志看到张鑫华的轿车开了出来。 “大家不要着急，这个案子非同寻常，我们的调查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我们长官说过了，最快到明天早晨，晚的也就是明天这个时候，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柳田有志和其他的行人赶紧闪到一旁。 “你们抓不到日本人，只会拿自己人开刀，算什么本事！” 其中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脸的哭诉，大致的意思是她的一个远房表亲就是昨晚入住了事发旅店，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仍然是被当作了被怀疑对象，临城站的这些人根本就是借机敲诈勒索。 柳田有志将自行车锁好，不着痕迹地向前靠拢，不多时，慢慢的挤到近前，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犯。 只见前面围了不少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也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渐渐地，他发现轿车行驶的方向就是官巷口方向。 他急忙问道：“时间和地点你知道吗？” 前几次被捕的人员众多，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特高课高层也意识到再也没有营救的可能了。 恰好有个行人从那边迎面走了过来，柳田有志赶紧拦住他，好奇地问：“这位大哥，前面出什么事情了？” 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和川口清健再次重逢，竟然是诀别。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黑暗来临。 柳田有志推着自行车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垫着脚往里面看。 有个中年人回答：“还不是新抓的人！听说跟昨晚的爆炸案有关系。我刚才听到带队的长官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你看，嫌犯们的家属之前都拦着卡车不让过，这会不知道他们怎么被说服的。” 尽管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这副情形给与他心理上的震撼还是相当大的。 此人正是他和稻叶昌生的头号敌人王韦忠！ “他们还要杀人？案子都没有破，总不能滥杀无辜吧？” 几个胆子稍大一些的市民上前企图阻拦，但很快就被张鑫华的手下喝退了。 只见空地的前方停着三辆军用卡车，周围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警戒，还有手拿警棍的大队警察巡逻，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不时还挥棍驱赶杂乱的人员，将正中央的空地清理出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果然来到了官巷口。 “诸位，我知道你们都在为自己的亲属担心！你们的心情我非常的理解。但是，昨晚的旅店爆炸案中我们有数名兄弟丧生，还有十几个无关的市民惨死。相信，你们之中有些人已经去现场看过了。” 这些人年轻的也就是二十多岁，年纪大一些的四十出头，大多都是破衣烂衫，面容憔悴苍白，脸上和身上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甚至有几个走路都困难，是被同伴搀扶着才到了目的地。 当柳田有志看到木牌上的名字时，几乎叫出身来。 关于被俘人员，之前稻叶昌生也曾经安排人打听他们的下落，可因为情报渠道十分的有限，具体的情况一直没有搞清楚，没想到今天让柳田有志好巧不巧地赶上了。 心情矛盾 然而，最终还是没有看到认识的人。 只不过他作为稻叶昌生的下级，人微言轻，在很多时候无法劝阻稻叶昌生停止冒险行为。 柳田有志仰着头看去，似乎在努力地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碍于纪律的原因，之后的这些年，柳田有志也一直不能打听同伴们的去向。 看中国特工们的这副模样，多半是有病乱投医，真正的凶手没有抓到，反倒是抓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这些人要么会被当做替罪羊，要么就是成了一个个被揩油的肥羊。 有人说他们当中有一些人，贪生怕死，在中国人的严刑拷打之下，背叛了帝国，成为了可耻的叛徒，靠着出卖自己的同伴获取新主子的赏识，宛如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也有人说，他们很多人都杀身成仁，在严刑拷打之下，受刑不过，已经惨死在狱中。 他形容枯槁，闭着眼睛，微张着嘴，浑身上下都是已经枯干的血迹，显然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下，柳田有志看得比原来更加清楚了。 “希望大家都耐心点！天不早了，大家赶紧散了吧，回家吧……” “这事儿我也说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听说他们上次抓了不少的日本间谍，还在官巷口杀了一批，这事在临城全市都传遍了。顾估计这次是报复泄愤！怎么，你不是临城人？也是，听你口音也不像……” 因为执行的都是秘密任务，所以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田有志混在人群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支棱着耳朵收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信息。 “即使没看过的，也大概听说了。这都是日本间谍搞出来的事情，其目的就是为了在临城制造混乱，制造恐慌。” 两名士兵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拎起来，绑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十字架上，又捡起地上的木牌插在了他的后背上。 对方倒是十分健谈，一时间说起来没完。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有个军官举着大喇叭站在了大门楼上。 “凭什么抓人？” 虽然没有像之前广播、报刊广而告之，但这时候的官巷口空地上也是挤满了人。 将时间放在白天，不是有更多的人来观刑，影响力更大吗？ 说话的工夫，街尾的人群忽然向两侧分开，一辆墨绿色的军用卡车轰鸣着开了过来，卡车上拉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一旁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 “这些家伙丧心病狂，根本不管普通市民的死活，滥杀无辜！” 夕阳的余晖洒在卡车上的人们的身上，给他们披上了一层层金色的光晕。 “既然是日本人干的，为什么不去抓日本人？” 总之，跟之前得到的结论差不多，临城站就是乱抓人。 “市民们，日本人制造了旅店的惨案，我们不能善罢甘休，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为此，我们准备在官巷口再处决几名日本间谍，大家若是有空闲，可以过去看看！” 中国情报部门竟然选择在晚上枪决日本特工，这绝对是个非常规的操作。 他来不及回头细看，一路随混在人群当中，跟着张鑫华的轿车前行。 这应该是官方出来做工作了，柳田有志打算听一听。 官巷口周围的路灯原本不多，但为了行刑效果，士兵们特意假设了四盏大功率的探照灯，将行刑的中心区域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柳田有志期间换了三个监视位置，到了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临城站东边大街上，原本平静的人群，突然变得骚动起来，还传来了一阵汽车喇叭发出的噪音。 “诸位，静一静，请安静一下！大家情绪不要激动！”军官的嗓门很大，借着大喇叭声音更是传出去很远，但即便如此，也很难盖过下面的喧闹声。 粗略地数了数，竟然有十几个。 他们只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市民，如何是这些持有武器的特务们的对手？ 柳田有志赶紧骑上自行车跟上，他刚刚离开人群，便听到后面有人高声大喊。 “晚上七点，还是在官巷口！” 一声惨叫传来，他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彻底无法行动的人被士兵像是扔麻袋一样，直接从卡车上扔了下来。 很快他就从身边市民们的议论中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对，他们就是想找替罪羊！” 这些人都是经过残酷的严刑拷打，他们的意志非常的坚强，所以遭受的刑讯也是最重的。 临城站的警卫人员如临大敌，将大门紧闭，大门楼的楼顶上也有士兵携带武器，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一只只眼睛，警惕地注视着下面汹涌的人潮。 只不过他并不认识这些被中国特工俘虏的同伴，他猜测应该是“轻舟”小组和三浦和一的人。 “啊……呜……” 至于要杀人，多半是之前被捕的日本特工。 这两年，他陆陆续续地听说数个昔日的同窗已经杀身成仁了，心中也是无限感伤。 这个行人一撇嘴，往自己的身后一指道：“你不知道？临城军事情报站又开始乱抓人了，这次抓了不少！” 士兵开始从军车上解下人犯，推推搡搡的驱赶到一旁集中看管。 “抓人？抓什么人？” 有两个走的稍慢的，被中国士兵一枪托打在后背上，登时向前扑倒，脸被摔得血肉模糊。 但是，柳田有志更加相信后者，他相信帝国的勇士即使面对死亡也是不会低头的。 这不，眼前的川口清健就是如此。 川口清健并没有屈服于敌人，而是坚贞不屈，坚持到了最后时刻。 柳田有志的眼眶湿润了，尽管他知道人群当中就有中国特工在寻找可疑的目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挤了挤。 川口清健是自己昔日的同窗，总要送上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