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州的判决下达了,鉴于受害人不再追究,判处有期徒刑十八个月。
判决文书由县转到乡,又由乡转到队部,最后由陈金山交到陈昌叶手里。
如今的老叶,跟当初可谓判若两人,原本不多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膀大腰圆的身体也明显瘦了一圈,几个月时间下来,老叶好像忽然老了十多岁。
老叶的老伴儿李赛花最近倒是没挨揍了,可她的样子比老叶好不了多少。
看着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陈金山不由得连连叹气,“锦州是个好孩子,在里头表现好点儿,弄不好今年就能回家过年。可是老叶,你要再混下去,这个家就要败没啦!”
老叶的眼神呆若木鸡,最后是李赛花把陈金山送出门。
从老叶家院子出来后,陈金山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回走,路过胡山川院门口时,就看见胡山川站在路边跟拉木材的卡车司机说着什么。
陈金山是个直脾气,一直看不惯胡山川的做派,两人私下里也极少往来。
这会儿看见胡山川,陈金山赶忙扭过头,就装作自己没看见,然后背着双手一阵疾走。
哪儿知道胡山川的声音竟然从身后传了过来,“老陈!老陈!”
陈金山装作没听见,继续在往前走。
“哎~~老陈,你等等,我有事儿找你。”胡山川的声音依旧不断,他甚至还连跑几步,跑得气喘吁吁也没忘记继续喊,“陈老二,你娘的聋了呀!”
听着胡山川连自己的诨名都叫了出来,陈金山这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装作惊讶地笑道:“哟,胡会计,是你呀?我说好像有人在喊我名儿呢!”
陈金山明白胡山川的做派,胡山川自然也明白陈金山的脾气,“行啦,我喊了这么久,隔着两里地都听见啦,你跟我装啥装!”
“嘿嘿,胡会计,是你那卡车声音太大,我真没听见。”
“好好好,就当你没听见,那现在总听得见吧?走,去我院里坐会儿,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陈金山一愣,胡山川家的院子,就挨着大路,来来回回的他倒是看过不少次,可是他记不清上一次进胡山川家院子是什么时候。
再说胡山川这人,好事儿能独吞就独吞,一旦他有事儿要找你,那肯定是让你帮忙办什么事儿。
陈金山心想费这么老大劲拉自己进他家院子,估计这事儿小不了。
顿时,陈金山有种羊被狼逮住的感觉。
不管咋样,人家这么“热情”的请自己进院子,不进去可不好意思。
进院之后,胡山川给陈金山搬了把椅子,又吩咐在屋里听收音机的老婆给倒茶。
一番折腾过后,胡山川总算从屋里拿出来两页纸,最后挨着陈金山坐下。
“你看看。”胡山川把手里的纸递给陈金山。
陈金山接过一看,发现正是当初和肖正平签的假承包合同。
陈金山没明白胡山川的意思,将合同还回去后问道:“这不是平子评万元户时签的合同吗?邹树生不是说等万元户评下来就给撕了,咋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