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很高兴,看上去比肖正平还要高兴,一路上,他给肖正平说了自己的种种规划以及对未来的期待。 虽然只是聊天儿,可是肖正平发现王鹏的很多想法是符合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时代的发展的,并且因为在部队里待过,王鹏身上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正气”。 王鹏直接把肖正平送上山,三人在陈炎家吃了顿饭,王鹏就带上戴雪梅离开了。 看着卡车的背影,陈炎幽怨地叹道:“还是公家单位好哇,人家使的是铁骡子,不像咱,赶个肉骡子,路上还得好吃好喝好伺候。” 肖正平知道这话是冲自己说的,便笑道:“人家的车是鹿场的,你眼红啥!你要真想要,咱买一辆不就完了。” 陈炎猛地回过头,盯着肖正平问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谁反悔谁是畜生啊。” “反悔干啥,我一早就想买车,这不是钱不够吗!这样,夏老板来了你问问他,让他找车找得咋样了,要是有合适的,你这儿又有钱,咱就买一辆。” 吃晚饭,肖正平便去了大伯家。 大伯还是兴烟,各种事情让他闲不下来。可是二伯就不一样,如今笋子不用烘干,烟地也交给肖坤国,除了跟着陈炎赶赶骡子之外,其他的时间很空闲。 可是肖坤水是闲不下来的人,外面没活儿干,他就在屋里找活儿,肖正平进屋的时候,他正在厕所那边敲敲打打。 现在肖正文的屋已经变成了一间书房,各类书籍、各种报纸堆得他床头床尾到处都是。 肖正平还发现堂哥屋里多了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瓶瓶罐罐。 肖正文告诉他,说这是许晓慧留下来的,他如今正在许晓慧的帮助下学习如何调制营养液。 闲聊片刻,肖正平就想去大棚看看,嫂子贾红月领着他走进大棚,刚掀开帘子,一股热风就吹了出来。 看着肖正平一脸惊讶的表情,贾红月笑道:“这里面可是真暖和,就是太费电了。” 肖正平笑了笑,随后便在嫂子的指引下换好隔离服。 大棚里面的土壤看上去没啥特别的,既没有菌子也没有草,要不是贾红月拨开表面的土层把菌丝露出来,肖正平都以为这不过就是个不长菜的菜园子。 肖正平很惊讶,那些白白的菌丝看上去很粗壮,而且生机盎然,跟外面的冰雪世界相比,大棚里面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看完地面,贾红月又带着肖正平看了看架子上的试块,因为是用塑料薄膜包裹着的,所以那些菌丝一目了然。 贾红月略带失望地说道:“土下面都长得挺好,配上营养液之后更是疯长,可就是不往土外面长。” “嫂子,这种事不能急,耐下心来,等菌子真长出来了,咱就挣大钱了,你跟我哥可就是咱家头号功臣。” “哎,怎么能不急呢,这都大半年了,就看着菌丝长,一个菌子都长不出来。” “诶,嫂子,你看那些菌子都埋在烂松针下面,竹姑娘都是挨着竹子长的,你说能不能往土里埋点儿竹根或者往土上面盖点儿松针呢?” 贾红月连连摇头,“不行!人家晓慧都说了,这些土不能受污染,你看咱们进来都得穿隔离服呢,要是把那些烂树叶子再扒拉进来,不就全污染了吗?” 肖正平不是行家,既然嫂子都说是许晓慧这么说的,他也就不好反驳。 “我就是提个意见,行不行的嫂子你把关就行。” 在大棚里转了一圈,肖正平就打算离开,贾红月要留他吃饭,被他拒绝了。 肖正平说戴雪梅离家好几天,丈人一个人在家,他得过去看看。 戴正德现在见了肖正平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戴雪梅嫁过去之后过得很幸福,日子也越来越滋润,这对当爹的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最近他还听说自家闺女当了啥副科长,虽然他闹不明白啥是副科长,可总归是带了个“长”字——村长不就是个长吗! 肖正平说来陪丈人吃顿晚饭,爷儿俩喝两杯,戴正德一听就忙活开了。 肖正平撸起袖子,打算给丈人打下手,可是刚走进灶房,肖正平就发现里面乱糟糟的。 肖正平和戴雪梅结婚之后,隔三岔五会回一趟戴家,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所以戴正德的灶房里东西不少。 只是戴雪梅不经常在家,家里没个收检,不仅是东西乱七八糟,戴正德的伙食也越来越差——不是他没有,而是他不会做。 肖正平叹了口气,进屋帮着收检了一下,勉强像个样子,之后,他也从打下手变成了主厨,忙活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两人才吃上这顿饭。 饭桌上,肖正平给丈人满上一杯酒,喝完之后他说道:“爸,要不您干脆别兴烟了,跟我去鹿场吧。” 戴正德连呜哇带比划的,说不去,在家挺好。 “您连顿好饭都吃不上,哪儿好啦?” 戴正德一拍桌子,说咋就吃不上好饭了,这不是吃得挺好吗!罢了又说他在这后山住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还让肖正平别担心他。 肖正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老丈人的脾气简直跟大伯一模一样,咋劝都没用。 于是肖正平干脆就不劝了,只是给老丈人说着鹿场里的趣事。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肖正平拒绝了丈人让他留宿的好意,一个人就着月色走路回家。 樟树垭离大路有差不多五百米的落差,这样的落差使得大路上的雪已经化了可是山头上的雪却像凝固了一般——经久不消。 晚上气温变低,将雪的表面一层冻成冰块,脚一踏上去就哗哗作响。 肖正平的酒劲儿还没过,踩在白皑皑的雪上有些感慨。 到今年除夕,他重生在这个世界已经三个年头,得益于另一个肖正平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适应得很快,快得他自己都觉得惊奇。 这三年的经历虽然说不上惊世骇俗,可也算惊险重重。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个年代,肖正平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改变一个家的命运,更别说成为一家企业的领导。这是两个记忆促成的结果,是两个时代不同思想碰撞下的产物。 一路想着心事,肖正平不知不觉就上了大路,也许是酒的作用,这一路走来,他感觉身体有些发热,胸口也有些喘。 肖正平停下脚步歇了口气,朝大路两头各自看了一眼。 忽然,他发现大路往队部的方向,路旁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他嘴里哈出来的气,肖正平差点没看见他。 肖正平有些好奇,走近两步看了看,认出那人坐着的地方正是通往老叶家的岔路口。 “老叶!”肖正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那人没有应声,但是扭头看了肖正平一眼,肖正平借着雪地反射到那人脸上的月光认出来,那就是老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