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参逐渐正了脸色，讶然地看着她：“你真能算出来？！”

乔希笑了下：“那当然了。”

江参也跟着笑了下，眼底划过一抹苦涩：“能算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看向乔希：“大家总是对别人的苦难有着诸多的开解，但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

乔希没有反驳，确实有很多人是这样。

江参看着远处的夕阳，眼神有些落寞：“我在古堡副本里的时候，看到了塞西的记忆。他的父亲对他一直很严格，从小打骂、让他学这学拿，不给他任何喘息和休息的时间，就是为了让他有更强的能力去保护子民。我当时甚至以为这是副本知道我的童年经历可以制造出来的假象，想要引起我的共鸣，进而找到我的缺点……”

乔希眼底划过一抹了然，难怪她当时在副本里看到江参时，就察觉他怪怪的。

他像是沉浸在回忆里，继续道：“在古堡里，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里回到从前，父亲总是会严厉地训诫我，让我要努力练好技能，我的护盾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保护整个村子。”

“我继承了父亲的乌龟灵体，你知道吗，乌龟灵体的人都有个特性，喜欢扛事儿。就像是在战场上，不论什么程度的攻击，我们都要冲在第一线去抗伤害，保护输出。”

“父亲就是这样，为了所谓的大义去扛起了不属于他的责任，母亲也因为他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是让我真正痛苦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乔希摇了摇头，安静地看着他。

江参整个人笼罩在忧郁里：“最让我痛苦的是，我为母亲报仇了，父亲却并不理解我，他甚至从来都不觉得我是对的，还因此把我赶出了村落。”

“他觉得，我是怪物，我杀了村子里的人，不配再待在村子里。”

“哪怕到最后一刻，他也不觉得是他所谓的‘大义’害死了母亲，我有时候不知道他算是无私还是自私，但是我不后悔替母亲报仇。”

“他觉得，是他没管教好我，是我不够强大，母亲才会死，是我的护盾无法多容纳几个人，如果可以多容纳几个人，母亲也不一定会死……”

“明明是他的愚蠢害死了母亲，他却把一切都怪在我的身上。就像是古堡里，王子的父亲甚至害死了他，也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他只是在管教儿子，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这些愚昧迂腐的父亲，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可渐渐出来历练，经历的事情多了，我发现，父亲或许并不完全是错的，错的人会不会是我？如果我当初更努力地修炼，我的护盾能够多容纳几个人，或许母亲就不会死。”

乔希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生死是个人的命数，从出生起，我们的命数寿数都是被定好了的，普通人很难影响别人的命数的。”

江参笑得有些苦涩：“是吗……”

乔希知道他不信。

她想了想，说道：“你其实很想恨你的父亲，但是又突然理解了每个人的不容易，于是被他PUA了，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是不是？”

“不是PUA吧，家人毕竟是家人，怎么可能撇得干净，帮助家人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之一，父亲说的也没错。”江参揉了揉她的脑袋：“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理解家人了。”

乔希嘴角微抽，她在修仙界可是活了几千年。

她拍了拍江参的肩膀：“如果我也抱着你这样的想法，可能我早就跳河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