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想问他:不然呢。 站在一旁围观了全过程的严青,憋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长公主真是太关心您了,就算身处宫中,还记挂您散功要吃药的事,还特地让璎珞带了话给您。” 璎珞斜眼看他,见他没眼色,还一脸幸灾乐祸,愣头青的外号,真不是白叫的。 姬如玄面罩下的脸,彻底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满脑子都是,姜扶光眉眼含笑,对他说:“郎君,该吃药了。” 无限循环。 她是魔鬼吗?! 他握着刀柄,转身就走。 严青连忙追上去:“哎,您要上哪儿去?” “回去吃药去,”姬如玄吃了炮仗一样,声音一炸,“吃药吃药,她是魔鬼吗?就记得让我吃药,一点也不惦记我……” 愣头青严青都看不过去了:“公子,您这就有点不知好歹了啊,长公主怎么不惦记您了,她自己都忙得没时间吃东西,还能记得让您乖乖吃药,这不叫惦记,叫什么?” 她悟了! 璎珞拎着食盒准备要走,姜扶光犹豫了一下,唤住她:“先等等。” 大舅舅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扫平南越,完成当年二舅舅没能完成的理想。 璎珞摇头。 磨蹭了半天,她终于开始动笔了。 璎珞将信递上去,姬如玄一把夺走,连忙就要拆开,眼睛一骨碌看了四周,又若无其事地将信塞进胸口,咳了一声:“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提笔的时候,不知道写什么,可一动笔,便有些思如潮涌,她写了这两日在宫中的一应琐事,以及批阅奏折时,遇到的一些疑难,信笺一张张地替换,等她写完,发现事细无遗,足足写了七八张纸。 她淡应了一句,看了看时辰,拿起一张折子,去两仪殿给父皇请安。 见扶光来了,她嫣然一笑:“你们父女先聊,我去看看小厨房的药膳好了没。” “嗯。” “那她怎么不回来?她回来了,我就安心了,”姬如玄气都不打一处来,“回来的话,连提也不提,她不是说宫里什么都好,那肯定是宫里待得乐不思蜀,不想回来……” 此时,姜扶光正在批阅奏折,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 姜扶光面颊微红,抬手将颊边一缕发丝撂到耳后:“怕他太担心我,就多写了一些琐事。” “大舅舅为了这一战,整整筹谋了十五年,”姜扶光定定地看着父皇,“当年发生在二舅舅身上的惨事,绝不会在大舅舅身上重演。” 姜扶光将折子拿给父皇:“是岭南的加急折子,近来南越异动频繁,恐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穆贵妃闻言,忍不住交代:“别光顾着你父皇,国事繁重,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南兴帝放心下来:“这几日,朝中没什么大事吧。” ……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让严青拎着食盒,催促璎珞进宫。 此时,璎珞已经回到长公主府。 南兴帝刚陪穆贵妃散步回来,额头溢了微汗,张德全递上湿帕,穆贵妃踮起足尖,为他拭汗。 “您有什么话要交代吗?”璎珞低头询问。 吃药吃药,她是魔鬼吗?整天就记得惦记他吃药?! 姬如玄面罩下的脸,彻底黑了,转头就走。 穆贵妃含笑走了。 璎珞拿着鼓囊囊的信,不禁有些诧异。 但生气归生气,姬如玄身体还是很诚实,回去吃了药,又跑到厨房里准备吃食。 “在哪里?” “我不听,我不听……”姬如玄晃了晃脑袋,怒气冲冲,“她还说,她在宫里很好,还让我别疑神疑鬼,瞎操心,听听这是什么话?敢情我给她做吃食,她还嫌弃上了……” “嗯。” “您送去未央宫的药膳,我每日都在吃,”姜扶光连忙向她保证,“阿娘请放心,我比父皇乖,一定会好好保重身子。” 璎珞忙道:“君玄大人收到信,一定会很开心。” 她犹豫了片刻,取了信封,将信笺装进去,拿给了璎珞:“宫里一切都好,让他别担心我,好好吃药。” 璎珞连忙唤住他,他充耳不闻,璎珞连忙又道:“长公主让奴婢,给您带了信。” 姜扶光忙道:“朝中没什么大事,不会耽搁父皇太久。” “已经好了许多,也不怎么疼了。”姜扶光微微一笑,“太医说养得很好,很快就能痊愈。” 咋还有这个意思?! 姜扶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抿了抿唇,决定给他写点什么,于是她挑了一张精美的信笺,捏着笔,琢磨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写什么。 姜扶光从头看了一遍,里头罗里吧嗦,絮絮叨叨,根本不像她平时写信会写的内容。 南兴帝搁下参茶:“身上的伤好些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快给我。” 南兴帝面容微沉,迅速看完折子,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要来,先把折子送到兵部,明日朕召众臣商议对策。” 但看到这么大一个食盒,她只好硬着头皮,跑了一趟宫里,然后长公主让她将昨天空掉的食盒带回去时—— 然而,璎珞其实没打算进宫。 姬如玄双腿一煞,连忙转身。 “信呢?” 严青有些发懵:“这话不是为了让您安心么?” 姬如玄顿时给了她一个死鱼眼,连话也不想说了,但当听到璎珞说,长公主让她带了话时,眼里多了几分光亮。 姬如玄一接到消息,就跑到了垂花门前,连忙问:“怎么样?长公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可一听到璎珞说:“长公主说,宫里一切都好,让您别担心她,要好好吃药。” 不待璎珞反应,他像一只窜天猴,窜到了房顶跑了。 璎珞:“……” 严青都没眼看了,干巴巴地笑:“呃,我家主子,就、就有点活泼哈。” 璎珞抚额,当初她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姬公子是个“列松如翠,积石如玉”的君子? 姬如玄回到房间里,咣当一声关上门锁好,冲到卧室里,蹬掉鞋子,滚到床榻上,迫不及待就从怀里拿出沉甸甸的一封信,信没有漆封,他赶忙坐起看姜扶光给他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