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原本即将作鸟兽散的黑衣人们重新有了斗志,唐太公禁不住暗自摇了摇头,看起来今日之事果然难以善了。
王全缓缓的向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路过姜慕白身旁的时候,他瞟了一眼低头发呆的姜慕白一眼。
泰山姜慕白,东郭先生,王全其实一直都很讨厌这个人。
他自以为是什么武林高手,剑术宗师,自来都看不起像王全这样的阉宦之人。虽然平时没怎么表露出来,可是每次他和王全说话的时候,那眼神,那表情,那举手投足,明明白白的透露着一种轻蔑,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这令得王全想起来就感觉恨得牙痒痒。
大家全都是皇上身边养的一条狗,谁比谁更高贵一些?
然而王全却不能发作,他只有隐忍,因为姜慕白的武功的确很高。而且正是因为他的武功很高,皇上对他也很看重,毕竟江湖上有许多朝廷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还要靠他去处理。
皇上的倚重便是一切的风向标,所以尽管王全对这个臭老头满肚子的不乐意,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总是赔着笑脸,毕恭毕敬的,把所有的不满和恨意都藏在心里。
以后只怕不必了。
这个不可一世的姜慕白,今天败在了关四的手下,还败得如此之惨,恐怕连他自己也深受打击了,看看他现在一副发呆的神情就知道了。
而且,今后皇上只怕也会看出来,江湖上真的是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想要靠一个姜慕白就解决所有的江湖上的问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皇上的申办还是需要一个强大的,能够对抗江湖势力的组织,比如说,东缉事厂。
皇上准备设立东厂的传闻已经传了很久了,甚至于王全早已经奉旨秘密的训练好了这七十二名黑衣人精英,作为今后东厂成立的基石。然而,成立东厂的事情却一直是杳无音讯,被皇上搁置了起来。
现在好了,这一次皇上终于看明白了江湖的复杂,绝不是一两个高手就可以弹压摆平的,东厂的成立之期只怕是不远了。
王全暗自得意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姜慕白,施施然的走到了马车前。
他恭恭敬敬的弯着身子,低声说道:“主子,唐家大院那边已经完成了包围,他们所有人全都被围在里面,插翅也难飞。”
半晌,马车之中传来了朱棣深沉的声音:“很好,可是这里又如何呢
?这个唐太公如此厉害,你和这七十二死士能够应付吗?”
王全微微一笑说道:“主子放心,围困唐家大院的人手,有二十人就足以应付了。奴才这就把剩下的人全部调过来,以他们的身手,纵使单打独斗不是这唐太公的对手,倚多为胜,还是不成问题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马车之中传来了朱棣满意的声音:“很好,立即照办吧,记住,不计代价也要把叶枫那小子给抢过来。”
朱棣的“不计代价”四个字说得特别的重,令王全听得心头不觉一凛,他自然明白,他自己也是这可以不计的代价之一。
王全弯腰应了一声:“是!”转身立即伸手向天空中打出了一枚响箭。
随着尖厉的呼啸声响过,不一会儿,又有二十名黑衣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加入了场中,把唐太公等一行人团团围住。
原本那些已经有些畏缩不前的黑衣人们,此刻有了王全的坐镇,又有了这些人的支援,顿时气势为之一变,一个个摩拳擦掌,像是即将出笼的斗犬,只等王全的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来撕咬。
王全有些得意洋洋的信步上前,面对着唐太公,微笑着点了点头招呼道:“你好。”
唐太公斜着眼看着他,没有回应。
王全笑了笑接着说道:“想不到一个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人竟然会没死,今日能够前燕看到传说中的蜀中唐门真正的领袖,幸何如之?”
唐太公冷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的出现倒是完全在你们的计算之外,你们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掌控一切,计算一切,这一次只怕你们是要失算了。”
王全无所谓的笑笑,说道:“无妨,天下间的事情往往是可以计算得很准确的,只不过人心难测,无法计算。不过这只是小小的变数而已,无碍大局,今日唐家堡的覆灭已成定局,你们如果交出那个姓叶的小子,咱家可以担保,放你们一条生路。”
“担保?”唐太公笑了,他一指站在一旁还在愣愣发呆的姜慕白,说道,“你比他还不如,你只不过是养在皇帝身边的一条阉狗,拿什么来保证?”
这话对于王全可是极大的侮辱,一股怒火在他的眼中闪过,不过很快就按捺住了,冷冷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放过你们,也可以杀光你们,我可以把唐家满门上下全部杀得干干净净,连一条狗也不放过,再把你们的尸体全部剥皮实草,悬挂示众,看一看天下还有谁敢与朝廷作对的?”
他的话像是他的眼神一样的冰冷,听了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唐太公没说话,一旁的谭震山却忍不住了,扯着嗓门叫道:“少在那里胡吹大气了,你的这些人比起关四来如何?连关四也死在唐太公手上了,你的这些虾兵蟹将能奈我何?”
王全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说道:“就算咱家的这些人比不上关四,不是唐太公的对手,可是架不住我们人多呐,我们一拥而上,就算是车轮战,一个不是你的对手,拼上十个八个,累也累得你真力耗尽,力竭而死。”
他看了看谭震山遍体的鳞伤,不无嘲讽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不是在吹牛,这些人的身手,看来你可是领教过了的。”
唐太公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王全说的是实话,绝不是在虚言恫吓,他这样的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可是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不过背负着双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马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