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 皇城太极殿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主人换成了西梁皇,他在皇甫仁轩攻陷梁京后,连夜赶了过来。 他满眼激动,小心翼翼抚着龙椅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从他对这个位置产生欲望的那一天开始,不知在梦回过多少次坐在这里的景象。 但以前每一次都以梦碎终结! 这是他上半生的遗憾,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没想到,今日竟可以坐在此处,了却他毕生所愿。 “父皇!”皇甫仁轩的声音从殿下传来,他眉梢带着喜色,脚下行走如风。 但脸上却波平如镜,展现出他这个年纪并不应该有的深厚城府。 而且有了统兵近百万的征伐经历后,他身上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气和威严。 当年那个靖安王世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成长为一个不容任何人轻视的存在。 “轩儿你来了!快过来!”西梁皇看到他进来,赶紧在龙椅上端正坐下,满脸激动:“明日,明日!朕要可以在这里接受百官朝贺了!” “哈哈,不止是百官朝贺,明日拓跋元浩也会前来,而且儿臣还给父皇带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 皇甫仁轩缓步拾阶而上,到了龙案前,他拱手参拜,看向前方的眼神,却在父皇身后的龙椅上久久停留。 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虽然也贵为世子,但在父皇健在,还未能继承靖安王爵位,且并无官职在身的情况下,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 更不要说站在龙案前与皇帝面对面的议事了。 如今梁京在手,且已经把梁帝逼入了死角,天下已经大半落入手中。 外有北夏强援,内有天下豪族世家扶持! 就连西魏瀚海王也主动找上门,欲意合作! 如此大好局面,就算梁帝与沈安合作又如何? 再强,再厉害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单一的伎俩和武器都不可能改变大势,也绝不可能再将他们家从这龙椅上掀下来! 这个龙椅,现在是父皇所有,假以时日便会是他坐在上面,号令群臣,端倪天下! “哦?什么客人值得朕的轩儿如此重视?”西梁皇抖了抖衣袖,得意地问道。 皇甫仁轩说道:“西魏瀚海王耶律古奇!” “是他?他莫非是来宣战的?”西梁皇脸色微变。 自从燕云二州丢失之后,中原历经了一个混乱的时代,在这期间,有过多个政权存在。 但无一例外,都对占据着燕云的西魏十分忌惮。 “父皇多虑了,耶律王爷此来是为了与我西梁结成珠联璧合之力,共同铲除两国之间的毒瘤——云州!”皇甫仁轩赶紧解释道。 “真的?”西梁皇大喜过望,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耶律王爷现在何处?快快有请!” “父皇稍安勿躁!且听儿臣把话说完!”皇甫仁轩就知道父皇会如此激动,所以谈判的细节问题,他早已经和耶律古奇达成了共识。 不过他为免被人诟病,说他越俎代庖,才前来父皇这里走个过场。 “耶律王爷此来的目的是……”皇甫仁轩耐心地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西梁皇虽然能力差了点,但好在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而且对皇甫仁轩的话也言听计从。 听完之后,他手抚长须问道:“耶律古奇有求于我们,为何你没有多提一些要求呢?比如拿回燕云二州?” 皇甫仁轩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笑了两声解释起来。 “父皇太着急了!儿臣以拒不出兵为要挟,已经迫使耶律古奇改变了他出兵清水关,我们攻占虎啸关的想法,让他们作为主力,我们从旁辅助,共同进攻虎啸。” “若是再得陇望蜀,必然会引起他的反感,说不定一拍两散了,反倒于我们不利。甚至有可能会逼他们倒戈相向,那我们就被动了。” 西梁皇沉吟了片刻,找不到其中的问题,便许可了皇甫仁轩的行动。 一日之后,西魏大军与西梁、北夏联军,在梁京外汇合。 人过一万,密密麻麻! 更何况眼下足有上百万人! 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队伍的尽头,到处都是人头耸动。 气势一时无二! 点将台上,皇甫仁轩、耶律古奇和拓跋元浩举杯盟誓。 欢呼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随后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朝着虎啸关而去。 按照皇甫仁轩的安排,耶律古奇的西魏大军为前军主力,西梁军则居中调度,并兼顾粮草供应和后勤补给。 北夏大军则为后军,负责守卫主攻大军的后方和侧翼安全。 这个部署,自然是三方博弈之下的结果,耶律古奇也是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打头阵的苦差事。 百万人马出征,自然是地动山摇。 虎啸关的梁帝尽可能地保持着镇定,堂下跟随的臣子们却已经都面如土色。 唯有奉诏而来的沈安,大山崩于前依然面色如常。 “陛下,西梁势大,又携西魏、北夏大军来犯,足有百万之巨,以虎啸关兵力,根本无力抵挡,请陛下三思定夺。” “微臣附议!西梁逆贼来势汹汹,大梁除云州、江淮、青州、代州、鲁郡外,已经全部附逆!且除云州之外,其他州郡纵有救援之兵,短时间内也难以穿过逆贼辖地,抵达救援,请陛下速速决断。” “微臣对两位大人之言,深表赞同,眼下只剩一条路可走,请陛下移驾青州,依靠代州、鲁郡、江淮等地再图反击!” 众臣还没等梁帝发话,已经纷纷请奏。 有些人含蓄地表达了让梁帝投降的意思,有些人还有点良心,想着日后还能东山再起。 梁帝龙颜未变,心中却已经如同火山爆发般震怒,只是越是在危机重重的时候,越要冷静处之。 他微微转头看向左班文官那一列中间位置:“沈安,你有何想法?” “臣确实有些和其他大人不同的意见。”沈安出班,拱手而立:“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岂可避而又避?倘若如此,就算陛下重临梁京,也会被天下百姓所耻笑。”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话虽如此,但岂可明言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