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跟随流放之民,铃木友纪翻过一道矮墙,真正进入城区内,放眼望去,街上的行人较少,反倒是全副武装的仙兵一队接一队巡逻经过,像是为了维护城内治安。 走过两条街,铃木友纪对这座城市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城内除开衣装破旧的流放之民,真正城内行走的居民大多是女性和孩童,城内如此密集的仙兵队列也说得通了。他们也是这座城的居民,只是成年男性几乎人人参军成为仙兵。 方国的都城况且如此,可想整个冀国是怎样的架构。铃木友纪不禁感慨大夏异闻带的特别,似乎很多地方偏向极端化,完全被欢愉享乐的狐妖统治的青丘国与这边完全军事架构的冀国,彼此相邻,同属于大夏的方国,差别大到仿佛从夏天跨步到了冬天。 城内没有娱乐教坊,没有日用商铺,只有随处可见的匠铺,铃木友纪在外面偷偷观察,能看到各式供仙兵使用的武器锻造打磨。 人均啃着半块麦饼的流放之民,试图乞讨没人搭理。铃木友纪跟随过程中,民居内的百姓也在吃饭,但以相同一句话拒绝。 不敢在城内贸然使用仙符的仙术,铃木友纪只大致记住了发音,看两类人之间的神情变化,她觉得是驱赶之类的言语。 【“我们这里没有麦饼之类低等级的食物,别来打搅了!”】 如果铃木友纪走到赶工专门制作麦饼的作坊,或许还能见到往面粉里加碎砂的离奇行为。异闻带建起约81年时间,大夏的百姓早就吃上了精米精面辅以平民允许吃的六畜肉食,饮食水平足够高,才有了人人修仙的身体前提。 为了制作出符合标准的供流放之民食物,不仅作坊找来古董级器具,当前冀国品质最低的面粉也要临时添加杂质,才能做出异闻带建起前的旧式食物。依托当前仙术文明足以建起满足所有流放之民的作坊生产线,但不得不按每人一天半块的标准定量烧制,领命的作坊匠人抱怨这项任务影响他们研习技艺,拖慢“压缩军粮”新技术研发,管理流放之民的仙兵们也心里满是嫌弃,影响他们修炼仙术的氛围。 上至冀王寒浞,下至新晋仙兵,全都期盼着作为累赘且低贱肮脏的流放之民自觉去魔兽聚集地,不要拖累冀**事仙术发展速度。奈何依照圣皇当初的神谕,流放之民允许在大夏边境地区生存,即便没有修习仙术的天赋,不愿意服从圣皇,低贱无用的刁民也有生存权力。 “自然淘汰”。圣皇当初的回应如此,只不过那是以数百年为尺度的预测。屠杀不能证明正确性,随着时间慢慢淘汰干净才是最佳的证明方式。来自一位至高神明的宽容,如山岳般威严的傲慢。 这些完全超出铃木友纪,乃至绝大多数正常人认知的神明思维方式,或许连其他神明都会厌恶。 铃木友纪对于城内百姓的关注较为粗浅,她的目的也不是调查城里情况,语言不通的前提下,花时间驻足她也听不明白百姓之间的对话。不会发觉某位至高神明,制造“物种分隔”的反人类行径。 行走至临近河道的僻静地点,铃木友纪以魔术感知四周,确认周围没危险后,她掏出炭笔,在地上刻画魔术阵。明明写术式时很熟练,记忆中在迦勒底的进阶魔术类课程反复练习过,可事实上,这是铃木友纪第一次使用。 唯有“反转(alter)”时候,她的魔术回路才摆脱“解析”性质的负担,真正能动用魔力,使用记忆中的魔术,一位真正使用魔术的迦勒底御主。 “……流转、追忆、循环往复,以‘七’之数理随风捕捉。听从号令,风之精灵——给予指引。” 尽可能控制魔术使用散发的光亮,铃木友纪借着魔术感知到了空气中魔力不同方位的消耗,正常人不会消耗魔力,但从者个个都是呼吸之间都在消耗魔力的顶级使魔。 感知的范围有限,铃木友纪这次魔术并未探查到从者存在的方向。她停止魔术后,立刻抹除了地上的魔术阵。 冀国的都城占地面积大,沿着河道走,尽快在下一处适合的地点感知魔力比什么都重要。但她这次走出一条街距离,却再一次见到了流放之民与仙兵对峙的情形。 依旧是因为麦饼分配问题,聚集起来的流民里站出代表,不断质问着维持秩序的仙兵。铃木友纪躲在阴影中,听声音双方情绪很都很激动。 随着推搡行为升级,演变为几名仙兵轻松制服十几人的局面。仙兵跟从者还远远不能相提并论,对付长期食不果腹的旧日同类,力气层面都出现了明显差别。 自从冀王寒浞定下战略,大范围废弃村镇后,城里的仙兵少不了跟失去居住地被迫进来求存的流放之民起冲突。但此时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有个流民似乎忍受不了,在被仙兵制服按倒时,拔出了仙兵绑在腿上的短刀,并一刀捅伤了仙兵没有铠甲保护的脖颈。 看到见血的场面,铃木友纪打消自己的好奇心,快步远离冲突地点。 在城区里连续转换3处位置感知魔力变化,铃木友纪终于寻找到了疑似存在从者的方位。此时看太阳高度大约到了上午10点,大街上仙兵们越来越多,似乎刚才的冲突骚乱愈演愈烈。 明确了方位,铃木友纪打算走近一些具体定位,她尽可能在建筑的阴影中行走,身上有魔术隐身,但万一遇到能看破的敌人就不太妙了。 一只鬼鬼祟祟穿梭街区的紫发小狐狸,出现在冀国都城,换谁看到都会惊奇。 顺着感知魔术指引的方位,铃木友纪靠近地点发觉那里毗邻城中的仙兵营区,跨过营区再往城中心走,就是高耸的大型堡垒建筑群,也就是冀国王宫。 对于更远方位的冀国王宫不多打量,光是看几眼,她也分得清那座完全为了军事防御建起的高塔建筑群易守难攻,并且可以凭借地形高度,直接管控城中心较大范围区域。 正前方则是重兵守卫的牢狱型建筑,仙术结界直接常态显现,增添几分外人莫入的排斥感。占地面积不大,但铃木友纪感知到的方位在地下,理论上重犯看押在地下牢房很合理。掏出自己临摹在纸上的简略地图,按照刚才自己的行走路线,铃木友纪进一步参考河道做了校对。 将地牢、营区、王宫依次勾勒位置,进城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劫狱救人的任务从者们才能做到,铃木友纪就算能使用魔术,对付仙兵仍是偷袭为上。 就在铃木友纪详细勾画地图的时候,一众仙兵从大路贴地飞行,抵达地牢外,他们每人提着一名打伤的流放之民,领队仙兵交代一番后,地牢的守卫打开结界,放他们带人进入。 见此情形,铃木友纪猜测是刚才冲突已经收尾解决,闹事的流放之民全被仙兵抓捕,正好送进地牢。对于异闻带的不同百姓,铃木友纪以外人视角在观测,最多感慨一番遭遇境况,在她自己都如履薄冰情况下,不可能出手搭救。 粗略一数,被押进地牢的流放之民大约30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还有一个被打折双臂抬进去的特例,铃木友纪详细观察,发觉那人正是之前拔刀刺伤仙兵的流民。即便流放之民公然袭击仙兵,后者也保持着克制,没有当场处决袭击者。 突然间,仙兵押运的一名流民男孩借着仙兵松手检查的机会,直接跳离地上5米高石栏,一跃而下,举动过于离谱,以至于仙兵们第一反应都往外观察,寻找男孩身影。他们默认高处往下跳,而后该利用仙术腾空滑翔,快速逃离。 事实上冒险挣脱的男孩跳下来直接摔在砂石地面上,铃木友纪看对方双手撑地的落地姿势,人不至于摔死,但双手八成骨折了。 混乱间,周围听闻有人逃脱的其他仙兵或掏出弓箭,或爬上石栏,准备起飞追击,但他们都没看到逃脱流放之民的身影。 而后听到石阶之下的响声,他们才低头发觉有个男孩从地上爬起来,试图逃跑。看到摔断双手,还要逃跑的流民男孩惨状,归属地牢的仙兵没了追捕**,他们嘲笑一番并退后,让失手的城区巡逻仙兵自行补救。 三名仙兵各自手持长矛,滑翔落地,三两步就追上了从他们手中逃脱的男孩,连个孩童都没看住,在其他营区的同族面前,属实丢人。 铃木友纪这时也很紧张,因为男孩落地爬起后,自然往阴暗无人的方向跑,正好对着铃木友纪藏身的方位。 三人中看丢的仙兵主动从后面靠近,一脚将男孩往前踢出几米远,嘴上骂骂咧咧,大致是因为当众出丑,在众目睽睽下补救抓捕尤其让他丢脸。当然为了不闹出人命,仙兵踢的是男孩屁股,没有合适理由乱杀人会受军法处置。 但被踢倒的男孩似乎不愿乖乖被抓,爬起来后,起跑向前,使足力气一头撞向墙壁,像是要自尽了当。 遇到如此不要命的孩童,饶是仙兵们也被吓到了,他们反应过来后,同时加速绕行。但他们虽先一步贴着墙壁,以身体作缓冲阻止男孩撞墙自杀,撞过来的男孩却在途中凭空消失了。 消失位置还传出一声女性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