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俪悠悠转醒，感觉头痛欲裂，环顾一圈，发现潘阳早已不见踪影，而齐供奉和另外一个供奉都躺在远处，人事不知的样子。

“潘阳……你为何不杀我？”拓跋俪望着并州方向，怔怔出神。

……

无论杀不杀拓跋俪，其实结果都一样，已经和皇室撕破脸。相对的，留下拓跋俪一命，至少双方冲突还没彻底摆上明面，或许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潘阳暂时也没想太远，走一步算一步吧。

到了晋阳城内，潘阳正式就任左武卫大将军、并州刺史，从此并州文武政事一把抓。

首先，是军事方面，这一天，在中军大帐中，潘阳下达一项重要改革命令，手下一堆将领却个个一脸不以为然。

不过潘阳身份毕竟不同了，大家一时也不敢直言。

只有林魅，冷哼一声说道：“战车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被骑兵逐步代替，就是因为战车已经不如骑兵实用，被时代淘汰。现在大将军要恢复战车制度，是想让我们左武卫成为大魏笑柄吗？”

当时在汉和城下，跟潘阳一样自以为必死无疑，林魅放下了矜持，战场表白。

鬼知道，左武卫成为哀兵之师，竟然反败为胜。林魅顿时羞涩难当，不过这件事在众人看来，却是一段佳话，广为流传。

渐渐的，林魅也适应了，心里盼着潘阳上门提亲。

可是潘阳呢，一开始养伤不能动也就罢了，伤好之后也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进京了。

听说在京城里不但没找公孙胜提亲，反而打了一架。

这亲是不用提了，尽管别人不讲，林魅却感觉受到了巨大侮辱，从潘阳回来之后就各种针对，没个好脸色。

潘阳也知道对不住人家，因此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和语气，反而竖起一根手指，认真解释道：“凡事因地制宜，不可一概而论。春秋战国时期战车被淘汰，主要原因有：一，对地形要求高。开始时华夏人作战基本都是在中原，河流少，而且都是平原，一马平川，非常适合战车作战。但后来国土渐渐扩张，地形也开始遇上山川，河流，战车就行动不便了。秦以后的战争，地理范围则更大，地形也更多了。所以，战车就不大合适。”

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接着说道：“二，攻城战越来越多。后期的战争很多是攻城作战，不像战国以前那样在场面开阔的地带摆开阵势打，总不可能拿着战车去撞城墙吧？”

接着竖起第三根手指，说道：“三，我们中原大地制造强弩的技术越来越高，在足够数量的强弩齐射面前，就是骑兵也难以靠近，更别说速度更慢的战车，简直就是活靶子。”

一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但这些不正说明战车必须淘汰吗，还有下文吧？

众人看向潘阳，潘阳笑笑说道：“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前面说的这三点，在对付柔然人的时候，都不是问题。我大魏现在一统中原，并州军主要敌人是北面塞外的柔然人。你们看，塞外草原，那是绝对的一马平川，也没什么大河，不存在地形限制问题。”

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说攻城问题，柔然人住的是帐篷，所谓的城池大多也是一堆帐篷聚集在一起罢了，没有城墙，战车可以直接冲杀进去。最后，我们有大量强弩，射程和威力都不输给柔然人的弓箭。以前我们野战不如柔然人，不是强弩不好用，而是缺乏有效抵挡骑兵冲锋的防御设施，被敌人一波冲锋就冲进弩兵方阵，再多强弩也成了摆设。”

等众人消化了一下，潘阳接着说道：“战车速度和灵活性不如骑兵，但骑兵却没有战车的防御作用。我们在野外如果遭遇柔然人，只要将战车马朝里、车朝外摆出一个阵型，柔然骑兵可撞不开我们的精铁战车，而我们的强弩，可以躲在战车后面，尽情射击。等柔然人不敌退却，我们再派骑兵追杀，必将大败柔然人！”

“另外，我们不敢深入柔然人境内，主要还怕粮道被神出鬼没的柔然骑兵截断。而柔然人经常进我们并州抢掠，主要就是仗着一路杀一路抢，不需要后勤支持，实在没得抢了就走，没有粮道一说。如果我们装备了战车，车上并不坐人，而是运载干粮清水弩箭等等，我们也可以做到长途奔袭！”潘阳最后说道。

众将听完仍是半信半疑，但至少也觉得有点道理，因此各自按命令去做了。

政事方面，潘阳则有点头疼。

因为他之前在左武卫军中担任鹰扬郎将，结识了公孙百代、林魅、吕大有等一干将领，其他将领就算不熟，也因为汉和城下一战，跟他有了一场过命交情。

所以只要解释一番，军中改革就能实施下去，也不用担心左武卫不听话，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在政事方面，潘阳之前担任的松淇县知县、恩宁府知府，都在青州境内，关系不错的封易县知县石冉义，则在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