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人的劣根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自从白柳上次发作之后，叶晓琳也没了其他动作。 当然，两人的关系也彻底沦为陌生人，几乎不会与对方说话。 但毕竟是同一专业，且近日学校言明不许住校外，容新月和叶晓琳也不能违反规定。 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总刻意避免说话。 白柳懒得和叶晓琳说，她只当看不懂事的小孩，谈不上计较，却没必要往来。 而叶晓琳却已经将她视为敌人，自视甚高，更不可能开口。 幸亏夹在中间的容新月心态好，勉强还能稳住局面。 但受不了一直冷战。 比起两人，她才是该有大小姐脾气的真正大小姐。 容新月做东请两人吃饭，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顿。 “我说两位，我们不至于深仇大恨吧，笑笑嘛。”容新月看向分别坐在两侧的白柳和叶晓琳，和事佬似的说合，“人道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分到同一个宿舍、同一专业，那就是二十年的修为，缘分嘛。” “你们又不是结仇，何必呢？” 容新月眨巴着大眼睛，来回看两个人。 叶晓琳瞅了瞅白柳，微微转开视线，她还等着白柳先妥协。 白柳内心并无触动，她与叶晓琳不是一路人，与容新月也只仅限于同学的交情，她与她们的关系比不上与谢雪艳的交情。 说来奇怪，她与谢雪艳很有缘分，两人脾气合得来更适合做朋友。 她转头之际，恰好对上容新月眨眼，心里微微叹气。 容新月的笑让她想起糖豆，两人长得丝毫不像，却都在充满爱的家庭中成长，一撇一笑都满是自信。 “我无所谓。”白柳看着容新月，她不知道容新月今天摆这一桌是何用意。 他与叶晓琳关系如何却没有与容新月闹别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晓琳对她发难，多多少少是想将她排斥在容新月的社交范围外。 容新月难道没有察觉吗？ 她不信。 叶晓琳撇撇嘴，如果白柳给她道歉，以后当她的小跟班，或许她会考虑原谅白柳。 白柳冷漠的态度让叶晓琳怒上心头。 “那我还无所谓呢，你一个外地人天天在外面乱跑，真是不要——” “晓琳！”容新月猛然加重语气，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局面再次恶化，不好看。 叶晓琳瞬间噤声，动动嘴唇。 “我就是觉得不好嘛，我是关心她，毕竟同学……”叶晓琳急忙找补。 容新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柳饶有兴趣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她不知道该说两人有默契，还是故意演戏给她看。 恰逢烤鸭上桌，她随手卷起一张小饼。 唔，怪不得宋嘉应说一定要来尝尝，她最近忙得很，倒是托了容新月的福，至今才吃上这一口烤鸭。 目前看来，只有小可怜糖豆没有吃到烤鸭了呢。 嘻嘻。 等容新月和叶晓琳默默沟通过后，才意识到她们忽略和怠慢了白柳，刚要解释…… 白柳还真是没心没肺，像是从头到尾都是旁观者。 容新月顿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笑起来。 怪不得叶晓琳会生闷气，当真无可奈何又无处发泄。 白柳真是会气人，或者说她也是真的不将叶晓琳看在眼里，因为她连基本的气恼都没有。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激怒的行为视若无睹，甚至还能津津有味地品鉴质量……真够侮辱人，又不能说全错。 但站在白柳的角度，却莫名爽快。 习惯于虚与委蛇和顾全大局，容新月从不知道还能有这样肆意的做法，反而像是她落入俗套，过于想不开。 当真有趣。 与此同时，叶晓琳气得面红耳赤，刚要转头和容新月告状，却发现容新月一脸欣赏的表情。 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白柳像是没有在意她们的小心思，她不紧不慢又卷起一张鸭饼，才抬头。 “果然是老字号，味道好才能走到今天。”她随口道，“昔日不少同期对手如今早已默默无闻，名字都未必能留下，味道才是最重要的，跨越时间和一切阻碍。” 容新月听出几分言外之意。 白柳是说烤鸭，也是在说人。 一时好坏未必重要，她们的关系更不会影响广大，毕竟日久见人心。 不远不近处着，各自管好自己，以后才能有一份同窗之情。 至于之前的矛盾，并未伤及两人的利益，本质上并不重要。 人生与这传承老字号也有些相同，争一时高低，却更争滔滔不绝。日子还长，没必要分出个是非对错。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容新月恍然大悟，但叶晓琳却另有一番感受。 白柳说同期其他店铺未曾留名，是不是说她迟早完蛋？ 她凭啥要完蛋？ 叶晓琳倏地坐直，看向白柳的眼神中满是怨愤。 “晓琳，”容新月再次对上叶晓琳的视线，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她不好当众呵斥。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容新月再欣赏白柳，却也顾忌与叶晓琳的情分，她不得不承认叶晓琳确实不够聪明，但是没办法。 “我们也吃吧，趁热吃，我专门找我姥姥要来的烤鸭票。” 容新月在白柳没有注意时，对叶晓琳摇摇头，示意她适可而止。 叶晓琳悻悻点头，不再说话，随即埋头吃饭。 白柳慢嚼细咽，一心二用听其他桌客人的说笑，心思也渐渐飘远。 最近的气氛说怪也怪，她前两天去友谊商店的路上竟然看到有人悄悄卖自家磨的香油，还真是胆大。 对了，今天休息日，她下午从友谊商店出来，路过邮局时要看看是否有信。 也不知道永宁县现在如何。 “等下要不要去看电影，我有电影票。”容新月看吃得差不多，主动说。 白柳摇头婉拒：“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改天吧。” 至于做什么，她没说。 容新月只好点头，目送她走远。 可叶晓琳不甘心，好不容易看到白柳离开，忍不住上眼药：“我们不去看看吗，正好你不是说要去友谊商店吗？” 容新月淡淡看了她一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