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梳着长发,和古惑仔里陈浩南一样的发型,眼神很犀利,语气极不友好。 “这工厂还干着呢?”李斯文打了个哈哈,往厂子里瞄了一眼。 “废话,没看见大门都开着呢吗?”长发男哼了声:“你到底是谁?不说的话可就把你当小偷抓起来了。” “你看我像小偷么,我就是想找个工作。”李斯文赔笑道。 “上这来找什么工作,都特么要倒闭了。”长发男骂骂咧咧的道。 “要倒闭了?我看这厂子挺大的啊。”李斯文说着,顺便摸了摸自己的兜,他想递上一根烟,可是摸完他才想起来,烟扔了,尴尬。 “大有个屁用,都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另外一个男人抱怨道。 “为啥发不出工资啊?”李斯文又问。 “效益太差了呗,生产的货物卖不出去,现金便收不回来,哪还有钱发工资,仓库现在还堆积着两万多根火腿肠呢。我们现在的主要工作不是生产,是往外销售,而且……”男人继续抱怨道。 “而且个屁,你和他说这些有个毛用。”长发男瞪了一眼说话的男人,然后看着李斯文道:“我都说了,这不招工,找工作去别家,少在这碍眼。” “不好意思,打扰了。”李斯文赔笑一下便走开了。 “亮子,你那嘴巴以后严点,别啥都往外了了,你瞅他穿的干干净净的像是找工作的么?现在骗子可不少。”长发男特意大声说话,声音全部钻进了李斯文的耳朵。 “这小子倒是挺机灵。”走远的李斯文微微一笑,口中继续嘟囔道:“虽然知道的信息不多,但还算满意。” 资本运作并非儿戏,无论是入股还是收购,前期都需要进行详细的调研,包括负债情况,经营情况,财务情况等等,用专业术语讲,这叫做尽职调查。 然而对于现在的李斯文来说,根本不具备调查的条件,他今天过来,也没想能在债务问题上得到多少信息。 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看看工人还在不在,因为他一旦接手工厂,可没有时间和资本再去招一批新人。 所幸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接下来就要看杨保国会不会把工厂卖给他了。 两天后 李斯文正在看着报纸,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李斯文开口问道。 “我,赵健。”赵健在外面喊道。 “来了。”李斯文心中的一块巨石瞬间落下,他还真没想到杨保国竟然会憋了足足三天,这段时间他已经再想别的出路了。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杨保国和赵健,两人一前一后,杨保国挺着肚子左右张望,时不时的皱起眉头。 “呦,稀客,快请进。”李斯文让开了身子。 “这什么破楼啊!”杨保国嫌弃的说着:“以后啊,这种筒子楼都得淘汰。” “嚯,果然是当老板的,眼光就是不同。”李斯文给杨保国倒了杯白水继续道:“用不了多久,筒子楼确实会被淘汰,像这种楼型除了容纳人数多之外,没有任何优点,说的难听点,跟个难民集中营一样。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以后生活条件都好了,谁也不会住这种地方啊。” “既然这破地方一点价值没有,你凭什么要和我二舅做交易啊?”赵健瞪着眼睛问道。 “狭隘了不是。” 李斯文抿了下嘴。 “什么狭隘了。” 赵健有些懵,对方怎么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眼光狭隘。” 李斯文微微一笑。 “你……” 赵健气急,刚想说什么便被杨保国打断道:“你少说几句,听小兄弟继续讲。” “说真的,我还是和杨老板有共同话题。”李斯文也不理会生气的赵健,继续道:“这筒子楼一旦淘汰,我家可就是拆迁房,别看现在只有四十平,到时候换个一百平的大房子不成问题,尤其像杨老板这种有关系的,至少能换二百平。” “拆迁确实是大势所趋。”杨保国点了点头。 “拆迁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以后楼市的上涨,不出十年,必将势不可挡。”李斯文笃定道。 “你就吹吧。”赵健很不服气:“长这么大,我还没听过谁缺房子住呢,没有需求哪来的上涨空间。” 李斯文心中暗笑,这个年代像赵健这种傻缺确实不少。 “蹲坑和坐便一样吗?住草房和住楼房一样吗?改革开放,家家奔小康,谁不向往好的生活?咱们华夏百分之七十五都是农民,等以后这些潜力股涌入城市,你还觉得房价不会涨么?更何况在一些资本家的拉动下,房价想不涨都不行。”李斯文轻轻叹口气,看着杨保国道:“知音难觅啊!也许只有杨老板能懂我。” 赵健被说的脸色通红,根本没法反驳。 杨保国倒是暗自点点头,被说的两眼发光道:“没想到你对楼市还有研究,看来我的爱厂是必须卖给你了。” “只要杨老板同意,随时都可以签订合同。”李斯文毫不迟疑的道。 “签合同之前,我要问问,你这个房子应该是木材厂的员工房吧?产权归你吗?”杨保国问道。 “没错,房子确实是木材厂分配的,不过木材厂倒闭后就已经回购了,手续齐全,您就放心吧!”李斯文解释道。 杨保国轻轻点头,然后给赵健递了个眼色,对方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合同。 “这是我找人起草的一份转让合同,你看一看吧,如果可以就在上面签个字。”杨保国开口道。 “好嘞。”李斯文说着从赵健的手里拿过合同。 “我说李斯文,你压根就没上过学,认识字吗?赶紧在上面签你名字得了。”赵健冷嘲热讽的道。 李斯文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扫了一眼后合同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杨老板竟然把债务情况都详细的写上了。” “你要承担我厂的债务,当然要把情况写清楚一点,当长辈的,总不能坑你这个晚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