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斯文的话，常海竖起了耳朵，问道：“那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我吃不下。”李斯文深吸一口气：“当初我盘下杨保国的加工厂，我是一无所有，没什么可失去的，哪怕失败我也不怕。” “但如今，我手里握着产品，握着市场，还有你们两个兄弟跟着我，一旦失败，我付出的代价要比之前惨痛的多。”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市场永远是变化莫测的，我如果真的一口气把这家工厂吃下，面临的情况便会和现在的冯玉辉一样，万一有搅局者出现，我可能瞬间就会垮掉。” “况且你知道盘下这家工厂要付出多少钱吗？不说土地，厂房，加工设备，就说冯玉辉手里的火腿肠和原材料，价值就要几十万。” 常海听到这微微一惊：“几十万？他有那么多的库存？” “你太小看冯玉辉了，敢和阳都集团掰腕子，你觉得他能没点资本么？”李斯文抿嘴轻笑：“所以，能吃下他手里的货就已经不错了。” “老板说的没错，这价格还是被敲诈下来的价格，否则更加恐怖。”林树跟着说道。 常海倒吸一口凉气，他精于数学，但对于市场里的门道还差的太远。 三人闲聊的半个多小时，冯玉辉才垂着脑袋从工厂里走了出来，见到李斯文的第一句话就是：“真让你说对了，哎！和我进来清点一下货物吧！” 冯玉辉妥协了，一声轻叹已经说明了他的无可奈何，这半个小时他咨询了一位律师朋友，明确了其中的利弊，他深知，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一个小时之后，货物才清点完毕，火腿肠四十万根，价值二十万，原材料价值约合五万，随后双方起草了一份二十五万元的合同，李斯文以每天一万元的分期方式支付。 冯玉辉即使不太满意，也没有拒绝的勇气，而当两人准备签合同时，李斯文再次提出了条件。 “签合同之前还有两件事，第一件，我要买你从倭国进口的设备，你付的押金我补给你，尾款我结，你出具一份转让合同，没问题吧？”李斯文问道。 “我正愁没地方转手呢。”冯玉辉道。 “好，第二件事，我进购你的火腿肠之后，我有权利更改商标，你需要出具一份商标合同。”李斯文又道。 “你打算转手卖这些火腿肠？”冯玉辉有些好奇。 “我买四十万根火腿肠，难道自己吃？”李斯文笑了笑。 “也是。”冯玉辉苦笑了起来：“你应该算到了，一旦谣言散去，火腿肠的销量会缓慢恢复是吧？” “没错，如果你等的起，可以不卖给我。”李斯文根本不隐瞒。 冯玉辉的笑容更苦涩了，他等得起吗？等不起。就算真的能等，那些没有退货的商家也不会从他这进货了。说白了，李斯文已经算好了一切，他能想到的，早就出现在对方的脑海中了。 签完合同，看着李斯文留下的背影，以及桌子上的一万块钱，冯玉辉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他败了，败的很彻底，混迹曹州商界二十年，他从未想过会被李斯文这样的年轻人击败。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李斯文的离开仿佛把他的灵魂抽离了一般。 脑海中回想着与李斯文明争暗斗的这半个月，从请客施压，到开业使坏又到争夺原料，他恍惚间仿佛突然顿悟，也许这一切都是李斯文的布局。 想到这，一股寒意从脚底板袭向心口，让他的冷汗顺着后背止不住的流下。 这个李斯文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冯玉辉不敢想象，他心里的声音不断警告他，离这个年轻人远一点。 当日下午，李斯文联系倭国设备代理商，对方果然已经到达了曹州，谈起冯玉辉代理商也是满腔不满，因为冯玉辉这两天三番五次的要求退货，可是设备已经过了海关，哪能说退就退，代理商今天来曹州，主要还是为了和冯玉辉沟通，而听到李斯文拿了转让合同，代理商反倒安心了。 下午五点，新设备运到了加工厂门口，李斯文又是一番口舌，成功说服代理商三天后结齐尾款八万，并让代理商在接下来的几天留下讲解新设备的操作，同时也给了代理商不少好处。 随后的时间里，在代理商的帮助下，工厂生产迅速提上日程，而新设备的产量也远远高于旧设备，一天二十个小时便可以加工出五万根火腿肠，这让李斯文都不禁感叹科技的力量。 三天后，李斯文按照约定，把新生产出来的货物分配给了二道贩子，但却明确规定了出货价格，以及抽成比例，更严格规定这些二道贩子不可以把货物送与厂家长期合作的店铺，一旦发现，便不会在配货。 即便李斯文的规定苛刻，也有大把的二道贩子愿意干这个活，哪怕往偏远郊区送，一天也能赚个几十块，谁不想干？ 分配完货物之后，李斯文和林树把代理商送到了车站，‘依依不舍’的告了别。 “老板，常海今天咋没来？也没请假啊！”林树好奇的问道。 “早上我给他打过传呼，一直没回。”李斯文有些担心：“他不是喜欢翘班的人，一会我们去他家看看吧！” 李斯文刚刚说完，传呼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常海在医院，我们赶快过去。” “发生了啥事？”林树边问边打车。 “不清楚，到了就会知道。”李斯文暗暗皱眉，传呼上只显示让他去医院，没说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李斯文和林树赶到了曹州第二医院，两人风驰电掣的进入了急诊室，刚一进去，就看见常海脑袋上包着一圈纱布，脸上还有鲜血刚刚流过的印记。 “常海，你咋了？”林树连忙跑了过去。 “林树，文哥，你们来了。”常海苦笑了一下：“我兜里没钱了，要不然也不会给你打传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