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文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掰着手指头算道：“我们大唐旗下的彩电在市场上只能算是第二梯队，而且在彩电联盟的打压下一直处于亏损状态，vcd的市场虽然不错，可新品牌接连崛起，我们的销量已经连续数月下滑，至于之前可以捞金的vcd芯片，也在三星与飞利浦的围剿下失去了优势。这么说吧，按照现在大唐的情况，我欠银行的那些钱明年都未必还得上。” “你在海外市场的收益不是非常可观嘛！”孙秘书回道。 “海外确实在盈利，但经不住开销啊，我如果不是从日国贷款一亿美刀，海外公司都可能关门了！”李斯文轻声说道。 “我记得你是从92年进的鹏城，现在眼看96年了，也就是说将近四年的时间，火遍大江南北的大唐电子依然在亏损。”孙秘书摸了一下下巴：“你怎么把国企和一些大企业玩的招数全学去了。” “孙秘书，这你可冤枉我了，人家玩的是套路，亏得再厉害钱包也是鼓的，而我是实打实的亏钱，钱包比脸都干净。”李斯文认真地说完，担心孙秘书不相信，继续补充道：“搞科技不是摊煎饼，根本不能一蹴而成，您看那些国外的科技企业，哪个不是多年亏损之后才开始积累财富，在科技领域，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元器件都可能要研发几年时间，科技拼的是恒心毅力以及对行业的向往，如果想赚快钱没人会踏入这一行。 说句难听点的话，就连华科院班底成立的联盛都放弃技工贸改成了贸工技，而像大唐这样有钱就全部砸进研发里的企业，你找的出第二家吗？” 孙秘书掏出一盒烟，递给了李斯文一根，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沉声道：“你说这些话我信，但这不是理由。” 李斯文皱眉道：“你的意思必须让我趟这浑水？” “这是命令。”孙秘书说完，点着了打火机，亲自为李斯文点烟，声音又不禁柔和了几分：“朱老总也没办法，你是唯一的机会。” 李斯文沉思几秒后道：“这样，我提两个要求。” “你说。”孙秘书点头。 “第一，我的贷款延期到三年，第二再给我拨一部分资金。”李斯文本以为说完这两个要求，对方会痛快地答应，却没想到孙秘书竟然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抱歉，一分钱没有。” “孙秘书，你不是开玩笑呢吧？”李斯文惊了。 “没有。”孙秘书摇头叹气道：“你知道人人银行的行长几年一换吗？” “五年。”李斯文说道。 “没错，朱老总93年7月兼任此职，今年7月便被通知离职，任期不过两年，你在七月份来京时是运气好，否则郑小姐可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这里面发生的事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孙秘书略显无奈的道：“京师的水很深，这回知道为什么只能给杜涛调离岗位了吧？现在你管朱总要钱，你觉得他还拿的出来吗？” 李斯文还真没想这么多，他只觉得朱老总位高权重，可听见孙秘书这样一说，也大致猜出了一些端倪。 “这就是我讨厌你们这些政客的原因，心机太重。”李斯文忍不住吐槽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是让你做决定的时候。”孙秘书一字一字的道。 李斯文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看着前头猩红的火星，喟然的说道：“孙秘书，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而是往岩浆里推啊！那群香商在我们主要城市投资了一百五十亿霸占零售行业，我得罪他们不就等于自掘坟墓吗？他们合起伙来收拾我，我的东西怎么卖？” “你不得罪他们，他们就会放过你吗？”孙秘书反问。 “那我至少可以把资金用在市场争夺上，买这三块地皮有啥用？买完之后还要建设，投资，哪怕坐等升值也不是短时间能看见回头钱的。”李斯文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愁容。 “臭小子，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听你的决定。”孙秘书也有些急了。 “你们真是太霸道了。”李斯文把烟屁直接按在了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咬牙切齿的道：“我都已经回来了，有不行的道理吗？” “哎呦，这可是真皮的啊！快把烟头扔了。”孙秘书见李斯文把座椅烧出一个洞，心疼的直跺脚。 “不就烧了一个洞嘛！那么小气干什么。”李斯文想想自己接下来的面对的情况，哪是这一个洞可以比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靠京师大酒店的门口，孙秘书下车后对着麻雀道：“麻雀，你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抱歉孙秘书，我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麻雀严肃的道。 孙秘书愣了下，解释道：“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你放心好了。”他说完，却发现麻雀依然没有退让的意思，只能点头道：“好吧，小心点也好。” “怎么样？我这保镖靠谱吧？”李斯文下车后还不忘炫耀一下，然后看着酒店问道：“来这里干什么？” “朱老总将国内一些重要的地产商都找来了，为的就是助你一臂之力。”孙秘书轻轻一笑。 “意思是我们也开个团？”李斯文反问。 “对，毕竟让你一个人出钱拿下地皮有些不大可能。”孙秘书说道。 “呵呵，我还真以为要孤军奋战呢。”李斯文说完又略显担忧的道：“这些地产商真的能帮忙？” “所以才找来一起谈话么，一会关键时刻你一定要站出来表明立场，听懂了嘛！”孙秘书道。 李斯文苦笑了一下，知道对方的用意，点头道：“我又不傻。” “还有，不要提起关于赤狐的任何事，这是绝密。”孙秘书又提醒一句。 “孙秘书你孩子多大了？”李斯文突然问道。 “十八了，怎么了？”孙秘书有些好奇。 “他没说过你墨迹吗？”李斯文笑了起来。 孙秘书瞪了一眼对方，很是庄重的道：“这叫严谨，我们这一行的习惯，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孙秘书似乎担心李斯文继续吐槽，直接走进了酒店，而李斯文则依然跟着身旁的麻雀道：“看见了吧，这就是当领导的，求着我帮忙，还这么硬气。” “你敢拒绝吗？”麻雀小声道。 “哎！”李斯文轻轻摇头：“我不是不敢拒绝，但如果拒绝的话，对得起黑狐吗？对得起那些牺牲的人吗？” 李斯文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酒店，后方的麻雀看着李斯文的背影注视了好一会才快步追了上去。 “李斯文。” “嗯？” “我会保护好你，哪怕死。” 听见麻雀没由来的弄出这一句话，李斯文侧目看了对方一眼，微笑道：“什么死不死的，别说那么丧气的话。” “知道了。” 麻雀轻轻点了下头，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将李斯文当成赤狐的老大。 几分钟后，三人来到了酒店十二楼，走廊里布置了许多安保人员，李斯文则让麻雀在门口等着，自己和孙秘书进入了会议室。 这是一间可以容纳三十人的小型会议室，一张长方形的实木会议桌摆放在会议室中间，此刻桌子旁已经坐满了人，朱老总则坐在正北方向，表情十分沉重。 看见孙秘书带着李斯文进来，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门口，朱老总眼神里也不由得一亮，因为他知道，李斯文既然来了，就说明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 “各位等急了吧，我帮忙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斯文李总，大唐科技的董事长，很多人都应该听说过他。”孙秘书介绍道。 “我说孙秘书，我们等了两三个小时就是为了等他？这谱摆的也太大了吧？”一位梳着分头发型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男人大约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他是京师华远地产的总裁任志雄，年少有为，掌控一方，又有时代背景，说话自是轻狂傲慢。 “任总，实在抱歉，火车晚点了。”孙秘书帮忙解释道。 “孙秘书，这声抱歉不应该由你来说吧？”任志雄呵呵一笑，目光瞥向李斯文。 与此同时，坐在任志雄旁边的潘十亿也不禁跟着开口道：“在座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一小时几十万上下，浪费这么长时间，不仅要道歉，更要诚恳一些。” 潘十亿当初在鹏城被李斯文戳破阴谋，怀恨在心，他在李斯文刚一出现的时候就凑到任志刚耳边吐槽了，再加上李斯文在京圈名声本来就被柳忠烈搞得很差，这些大佬互相之间又都有瓜葛，任志刚的火气一下便被点燃了，毕竟他是当兵出身。 潘十亿见任志刚出头，立马借机嘲讽，而坐在他旁边的冯仑也开口道：“没错，必须要让我们满意为止。” 冯仑是万通地产的董事长，和潘十亿曾经共事过，两人又都是牟其中的幕僚，关系很近。再结合任志雄，三人都属于京圈里混的非常好的地产商，说起话来自然是抱团。 三人表态之后，剩下的一些京圈地产商老板也开始跟着点头，现场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就连孙秘书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反观李斯文，却不紧不慢地拿张椅子坐到了末尾处，冷眼盯着任志雄，潘十亿等人。 “道歉？”李斯文呵呵一笑，突然道：“看我嘴型。” 任志雄等人一愣，不明所以地盯着李斯文的嘴巴，然而让他们崩溃的是，李斯文竟然口吐芬芳，直接来了句：“道你妈的歉。” “……！！！” “……！！！” “……！！！” 现场来自几大主要城市的二十六家地产商脑袋顶同时出现这样的符号，这小子有病吧？ 谁也没想到李斯文竟然冒出这样的话，这种做法用语言已经难以形容了，如果是普通场合还能理解，但这可是朱老总组织的会议啊！ 尤其被骂的任志雄等人，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就算流氓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 “李斯文，你小子也太狂了！”任志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潘十亿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冯仑也起身大声指责。 “呦，组团是吧？你们京圈的既然这么齐心全站起来就是了。”李斯文双手往胸前一插微笑道。 “靠，瞧不起我们京圈是不。” 李斯文话音一落，又站起来四个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李斯文伸手数了下笑着道：“我没有瞧不起京圈，只是瞧不起你们几个。” “李斯文，你有什么可狂的，在京师和我们耍流氓，你觉得你耍得过我们吗？出了这个门，我一句话就能卸你两条腿。” 任志雄狠声威胁道。 “你们如果想卸我的腿，现在就可以出去试试。如果想划道，我也可以奉陪到底。”李斯文说着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然后按了免提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喇叭就传出了声音：“兄弟，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任老大，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刚刚到京师就被人欺负了。”李斯文对着手机说道。 “操，谁敢欺负我任佳忠的兄弟？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立马带人过去。”任佳忠的吼声传了过来。 李斯文电话刚接通时，任志雄等人还极为不屑，在京师他们还真不怕谁，他们这些搞地产的哪个不和黑会打交道？ 然而听见任佳忠的名字后，几人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有几个地产商，说是要卸我的腿。”李斯文说完，笑眯眯的将手机推向任志雄，然后道：“几位大老板，你们自己和任老大报名字吧！” 现场气氛甭提有多尴尬了，任志雄等人哪敢报名字，尤其手机里还时不时的传出任佳忠的威胁声。 “妈的，老子告诉你们，如果我兄弟少一根汗毛，你们甭想在京师过消停。不就是地产商么，老子以后天天带着小弟光顾你们工地……” 任佳忠一连串的问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