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归试探性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陈墨?” 他并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陈墨,虽然五官非常相似,但是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更年轻一些。 而且陈墨明明就是灵界集团的太子爷,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在这里打井水。 对方的眼睛像杏仁一样睁圆了,神态看上去非常清纯可爱:“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下一秒这个容貌美丽的少年又纠正说:“不过我不叫陈墨,我叫陈小墨。” 不是陈墨?但是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他的男朋友。不对,他男朋友娇气的很,而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很会干活。 谈归没有轻举妄动,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外面来的,因为山体滑坡暂时逗留村子里的记者。” 白衬衫少年像是一头林间的小鹿,清澈的眼睛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记者?你的摄像机没带吗?你后面是什么?!” “你说这个,这是我的画板,摄像机毁坏了,我用画的也一样。这个村子的风景很美,我想写一篇文章。”谈归耸耸肩,“我是在旅游杂志工作,就是靠写哪里有漂亮的风景、什么地方有好吃的赚钱维生。” 谈归看出来,眼前说自己叫做陈小墨的少年应该有点文化见识,至少还知道记者会随身带着摄像机。 不过那个纸扎的朋友连人带车和纸扎摄像机一起没了,他可变不出摄像机给陈小墨。 除了记者证之外,谈归把自己的画板也给带过来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不规则的木炭,是在老房子里捡的,当着少年的面,他刷刷几笔勾了出一个简单的大头素描,虽然只有简单的线条,却无比精准的抓住了男孩的神韵。 “你看看,我的笔和摄像机差不多,到时候画出来,再拍成照片,一样可以登在杂志上。” 陈小墨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起来:“你还会画画?!好厉害啊。” 他的警惕心一下子消失了:“你来我家有什么事情?是想要画我家的房子吗?” “这里是你家?”谈归说,“我是来找村长的,那些没人住的旧房子太破了,想着村长热情好客,说不定有空房子能借我暂住。” 谈归拿出了记者证,然后取出了里面的灵币,“你看这个能用吗?” “这里就是村长的家。”陈小墨眉眼弯弯,“我是村长的儿子,家里只有我和老爹,其他都是空房子。你太客气了,要是喜欢的话随便住,不用收钱。” “这怎么好意思。” 等等,村长的儿子?村长不是前面那个二大爷吗?老头子看起来都六七十岁了,怎么会生出年纪这么小的儿子。 不对,也没人说陈小墨是独生子:“你哥哥嫂嫂他们同意吗?” 谈归记得农村大部分都是多子女家庭,特别是这种穷村庄,男的越多,就意味着壮劳力越多,或许陈小墨是老来子,年纪小,没有被分出去。 陈小墨摇摇头:“我没有哥哥嫂嫂。” 谈归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也许眼前的陈小墨只是长的脸嫩,他接着问:“那你今年多少岁呢?” 陈小墨声音脆生生的,语气还特别骄傲:“我今年19,是我们村子里唯一一个高中生!” “真厉害。”陈墨都大学毕业了,陈小墨还是个高中生。难道说这是两年前的陈墨,毕竟游戏里副本时间不一致很正常。一个是董事长的独生子,一个是村长的独生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说这两个人没啥关系,打死谈归他都不信。 但是陈墨和陈小墨气质差别有点大,而且陈墨明明姓墨,墨沉才是本名。而且人家亲爹是墨董事长,又不是陈董事长,他可记得村长说自己叫陈光,墨董事长的照片和陈光的长相,看起来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村子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也不会像真正的游戏那样,冒出个文字对话框详细介绍,什么都要谈归自己问。 其实他不是很想问这个问题的:“那村口的二大爷是你们村的村长吗?” 陈小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漂亮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你是看到我爹了吧,他经常在村口巡逻的。其实他今年才十八岁,操心村子里的事情太多,所以看起来显老。” 十八?!就算是农村生活容易催人老,那张脸怎么都有四十八往上,褶子都能夹蚊子,而且还有隐隐约约的老人斑。 【本次副本有玩家触发支线,此支线全体玩家共享:村长的秘密,年老色衰的村长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儿子,而且实际只有38岁。村长真的只有38岁吗?!19岁的美少年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吗?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任务奖励:1000游戏金币,解开秘密,所有玩家共享奖励,按照解密贡献度计算奖励,触发任务者奖励有额外30%加成】 【任务失败:本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游戏并没有限制时间,不过考虑到主线任务是解开村子的秘密,并且及时离开村子,这个支线任务,不是时间限制也很正常。 对大部分玩家来,无限游戏的金币是很难获取的,别看谈归上一把得到了整整5000金币,但那是因为他拿到了s级评分,还在一局游戏里面完成了若干成就。 那些七天就离开的玩家,在难度那么高的情况下,两轮任务做完,最后也只是一共拿到了200到300金币,可见前期游戏金币还是很值钱的。 西装男反应过来,任务支线是不会被凭空触发的。 “谁触发了支线任务?” 大佬问话,一群菜鸡玩家纷纷回答:“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们,我是说,刚刚有谁出去了。”他们都在屋子里,这个地方破破烂烂的,村长早就不在这边,而且任务的触发必定是碰到了关键的词条,大家还不知道村长儿子长什么样呢。 有个小姑娘高高举手:“应该是那个个子高高,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我们都待在这里,只有他一个出去了。” “那个玩家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好像就是那个说自己是记者的玩家。” 西装男一下子想起来了,他们对那个玩家一点都不了解:“先不管他,天黑之前我们得先把住处安顿好。” 游戏任务摆明了不可能是在一天之内完成的,现在主线任务连个线索都没有呢。这个拿到指挥权的玩家把活分配下来:“都是秘密,我们先从支线任务入手,待会分头去找村子里的人打听消息。” 他又安排几个女玩家:“你们单独去村子可能会遭遇风险,就和几个玩家一起留在这里收拾屋子,弄一个灶台出来,烧点热水,自己煮点东西吃。” 除了系统自带的道具,大家是没办法带东西进来,所以吃饭就是个大问题。这个村子古古怪怪的,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饭菜里面下东西,他们还是得自己动手。 十四个玩家很快分工完毕,找木材的,准备从地里挖野菜的,还有试图向村民借菜借食材的。 本来这种活,最好是女玩家去,不过因为傻子的事情,女玩家们几乎没人敢乱走,就怕打个招呼,自己就被村民强行绑进屋子里了。 借肉蛋之类的食材是不可能,有几个小伙子凭借着年轻嘴甜,成功问大妈要到了一点儿蔬菜,主粮是没有的。 开玩笑,粮食村民自己都觉得不够吃,别说是那种精细的白米饭,陈粮都没有。肯给菜那是因为蔬菜吃不完,反正放着老了也是浪费。 有个社交能力不错的玩家兴高采烈的带了一大包食材出来:“这家人家境好点,家里养了猪,给了咱们一大包米糠,这个东西也能吃,咱们这几天应该不会饿肚子了。” “吃糠?!”新玩家里有家境很不错的,眼珠子都瞪大了,“你让我吃喂猪的糠?!” 带糠回来的男玩家对这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免费的食物还想怎样,有糠吃就不错了,没看这个村子不富裕吗?” 他们又不是一个两个人,足足35名玩家,有哪个人会愿意好心收留他们白吃白喝的。既然不肯出钱,有糠吃就很幸福了:“你要是不愿意吃,看到外面的地没有,多的是土,去吃土好了。” “你你你……”那个年轻玩家被他气得跳脚,“我有钱,有的是钱!” “你那点破钱在游戏里有什么用。”只要是正式玩家,都知道外界的钱在游戏里根本就是一张废纸,除了烧火取暖屁用没有。 留下来的其他玩家连忙劝解:“好了好了,别吵了,有的吃是挺不错的,我上次游戏还只能吃过期食品呢,结果就增加了中毒buff。” 只要是经历过游戏的玩家都深以为然:“俺也一样,看着光鲜亮丽,结果一盘子美食,吃到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原来是鬼怪使得障眼法,全他妈是香灰。” “哎,总比吃骨灰和x肉强,被骗了吃了那玩意儿的人,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怪掏了心窝,死得可惨了。” 米糠下了大锅煮着,再丢一些野菜进去,大家共同声讨着恶劣无耻的无限游戏,虽然身处任务副本,好像这糟糕的环境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出去探听消息的玩家不算多,一共16个,14个老玩家,2个胆子大的新玩家。十六个人分成4个小队,四个人一队,分别从不同方向触发。 结对就怕出意外。虽然说第一天通常不会遇到意外,但是不小心触发了必死机制的话,第一天死的可能性很大。也就是谈归,一个人就敢离开人群探索,还触发了支线任务。 为了拿到支线奖励,那个西装男带领的队伍第一时间就往大房子所在的位置走,村子里最气派的房子,一般都是村长家的。 站得老远,他们就看到一大群村民,还有村民围着的谈归。 西装男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惹事了?这个玩家怎么这么能折腾。他再定睛一看,原来是玩家在给村民画画。 画是免费的,不用钱,但是村民们可以给点吃的就更好了。 一个模样非常秀丽的少年帮着那个玩家算账:“马伯,什么都不带您就等一等,给了吃的优先画,他精力有限,一天只能画十幅的。” 被他喊做马伯的人看起来尖嘴猴腮,还剩了一双鼠目,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陈小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现在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少年白净的脸都涨红了,似乎是被为老不尊的长辈气到了。 还没等谈归开口,老大娘们就发威了,直接踹了马一脚:“走开走开,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你抱过小墨,我还抱过你呢!”她们都规规矩矩的排队,还轮得到这个马来逞威风。 她们对着马那叫一个凶神恶煞,转过来对着谈归又是笑眯眯的,笑容非常和蔼可亲:“这个是我家的玉米棒子,特地挑的嫩的,可以换一幅画吗?” “当然可以,我很喜欢吃玉米。”谈归对这些好心的大娘大婶们露出训练过成千上万次的友善微笑,“给多给少都是您的一片心意。” 他的速度很快,才两分钟的功夫,速写画就在白纸上成了形,不仅抓住了神韵,还比本人看着好看几分,开了一点美颜滤镜,又没有开得很夸张。 “哟,画的真像,真好看。” 换了画的大娘们一个个美滋滋捧着画走了,谈归身边的小篮子多了两根玉米棒子、一把嫩白菜、一根莴苣、两个粗粮窝窝头……最大方的那个大娘,甚至还给了一个圆滚滚的鸡蛋! 谁让谈归生得好看,按照大娘们的审美,这可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俊俏后生。一点不值钱的吃食能换一张这么漂亮的画,还能近距离接触俊俏后生,对她们来说,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西装男连同另外个玩家看得瞠目结舌,不过这种操作也羡慕不来,谈归的画架好像是外面世界带进来的,他们就算想效仿,也没有纸和笔,最重要的是没那技术。 不过谈归在这里,一看就知道这是村长家,他们问那个少年:“我们找村长?他好像不在,你是村长的儿子吗?” “对,你找我有什么事?”村子里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全村人都能知道,作为村长之子,陈小墨已经知道村子里来了几十个落难的外来客。 玩家们看着少年的脸,的确和那个干巴老头村长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他们似乎懂了系统描述的意思。 有个玩家迫不及待的选择向系统提交答案:【村长的秘密是,他的娃肯定不是他亲生的,这个孩子应该是从外面拐来的,才这么白嫩好看】 村长应该不会随便被绿,毕竟这差距太悬殊了,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村长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但他生不出娃,只能从外面拐孩子。 沿路他们也委婉探听了村长的消息,知道村长的儿子是村子里唯一一个高中生,将来就是接任村长之位。 系统很快给予了回复:【恭喜你】 这个玩家脸上一喜,就听系统再次通报。 【回答错误!该支线任务为团队任务,全体成员共有5次提交答案的机会,任务触发者有额外一次提交答案的机会,还剩下4次机会】 “谁让你乱提交答案的!”西装男给了他一肘子。 他转头对着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少年说:“我们的人太多了,想向村长借点工具,当然,我也不是白借的,这块表还算值点钱,可以抵押给村长,等我们出去,肯定会酬谢村长。” 虽然第一次公测就拿到了b级评分,但是每个玩家参与的公测游戏都不一样,身上有灵界币的玩家非常少,西装男也没有可用的钱,好在手表带进来了。 谈归用画和别人交易的举动提醒了他,这种穷村子,他手腕上这块一看就很精美的石英手表应该是很值钱的。 陈小墨看了眼手表,又看了一眼不说话的谈归:“谈哥,你和他们熟吗?” “不是很熟。”谈归摊手,“我和他们都不是一个地方来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在这个村子里没有必要用真名,所以谈归只告诉陈小墨自己姓谈,如果对方愿意的话,可以喊自己谈哥,他也没说哪个谈,仅凭这个信息,其他玩家没有那么容易在现实中找到自己。 这件事当时村长和二牛、狗蛋都知情,他没有必要为了别的玩家毁掉自己的信誉。谈归对外塑造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诚实、善良的好市民形象,怎么可能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既然不是谈归的熟人,陈小墨就摇摇头:“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家里的物资都是他分配的,等我爹回来再说。” 他看了下太阳的位置:“快到饭点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或者去村头找他,他一般都会在村头巡逻。” 西装男微笑摇摇头:“我们就在这里等。”虽然出去可能会有别的线索,但是村长家肯定是线索最多的。在外面等着,也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陈小墨提起装着各种食物的篮子:“谈哥,你画了这么久的画,肯定也累了,进来歇着吧,我给你泡糖水喝。” 谈归收起了画板,跟着陈小墨进了院子。西装男也想进去,结果那个少年就好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转过头,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们:“你们跟进来干什么?” 西装男的皮鞋踩在门坎上不上不下的,看陈小墨态度不好,他尴尬的把一只脚缩回去:“我也挺渴的,就想喝口水。” 陈小墨神情微微缓和:“讨口水没问题,你们带了碗没有?” 谁参加无限游戏会带个碗在身上,四个玩家都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我家里没有多余的碗,那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待会儿舀点水给你们,就用手捧着喝吧。” 院门都是敞着的,可以看到村长家里还拴了一条大黄狗,就拴在石磨附近,这条狗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没有经过主人的准许,这些玩家还真不敢硬闯。 不过因为院子门没开,他们看到陈小墨拿了一个搪瓷杯出来,倒了烧开的水过来,又非常大方的倒了一堆白糖进去:“谈哥,这个是白糖水,很甜的。” 谈归摇摇头:“我不爱喝糖水,这个留给你喝吧。” 陈小墨羞涩一笑:“那我去给你打井水,井水不太甜。” “不用那么麻烦,普通的白开水就好了。” 陈小墨于是把糖水倒出去,又倒了一杯凉白开:“这个搪瓷杯是考试奖的,我都没用过,很干净的。” “谢谢。”面对热心村民的好意,谈归双手接过搪瓷杯,喝了一大口。 等谈归喝完了水,觉得不渴了,陈小墨才直接拿起一个瓢,然后走到院门口:“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他一个人挨个倒了一捧水,某个玩家说:“没有碗的话,我们可以用瓢,我们不介意的。” 陈小墨翻了个白眼,他生得好看,翻白眼也很漂亮:“你不介意我介意,我们家还得用这个瓢呢。” 陈小墨拿碗的时候,外面几个人看到他打开厨房的那个红木的大柜子,那里明明就有很多碗,凭什么里面那个人用搪瓷杯,他们却得用手啊?!而且对方有甜甜的糖水喝,还能挑拣四,自己却根本没有选择,这一点都不公平! 不过陈小墨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不公平?后面不公平的事情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