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抓紧时间，他让自己与对方的距离在感识能延伸到的最大距离。 话说那些家族子弟也真够闹腾的，鬼知道多晚了，竟然还不睡觉？ 古法夜猫子是吧？ 考虑到不引人注目，他一开始便选择走比较偏的小路，同时让后面的春檀在每一次拐角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给她带来一种很急迫的感觉。 也是操碎的心。 上方灯火通明一片喧嚣，下岩石小道两人一兽，一前一中一后紧跟其后。 不时有石块被踢下山崖，落入山脚的河涧之中，水花噗通噗通扬起。 一开始悄咪咪地跟着，眼看沈意这么急切，春檀也只能奔跑起来。 上面的嘈杂声传下来似有似无，远处的定澜峰接近山腰处，亦是灯火片片，辉煌夺目。 头顶上的云海在夜晚似乎变得稀薄了很多，夜风吹得其翻涌不已，相互汇聚。 两峰之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们隔绝为两个世界。 彼此隔峰相望，给人一种如刀锋之上般的寂静。 目光偶尔扫过的冷漠，不安的氛围在空气中渐渐蔓延开来。 哗 铛！咔嚓！ 灯光晃动，铜锣落地，蓑衣摩擦，马灯碎裂，等一系列复杂的声响重合在一起。 “谁家的契约兽啊！畜生跑起来就是不看人……” 一拐角，前方巡夜的弟子摔在地上，身上的杂物散了一地，为此不由地骂出了声，更前面，一道黑影迅速奔向铁索板桥，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 后面春檀额头冒汗，跑得气喘吁吁，当她要经过那弟子身边时，却被对方一把拉住。 “等等，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正要报出自家主子，可刚说出一个字，她愣了一下，抬头看看这名弟子，又看看已经跑到铁索板桥上的沈意，终于是察觉到了什么。 “玄厉要去定澜峰！” 定妄峰与定澜峰之间相距甚远，她不可能全程跟着他直到确定他到底要干什么。要不然返回来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至于玄厉要干什么？ 这个世界正常人压根就想不到，毕竟沈意本身就是一个特殊存在。 不完全受御主限制的契约兽。 春檀只需要知道，玄厉不会干好事就行了！ 她必须快点将这消息告诉自家小姐。 扫了一下眼前这名弟子的腰牌，见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她脸上露出不屑，厉声道：“我可是鹤见氏的人，你敢拦我？” “我……”一听这话，那弟子表情一僵，那些个家族子弟想要搞他们太轻松了，根本惹不起。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放开了手，不敢纠缠对方。 见此春檀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也顾不得累。 同时，在对方与自己感识脱离掉的瞬间，沈意想都没想，直接展开龙翼，如利箭一般划过夜色长空，直直飞向定澜峰方向。 那丫头终于察觉到什么了，还是有些早了，但也没办法，他得加快速度，哪里会回头去看？春檀后面竟还有一个秋榆跟着。 没有意外的，往回赶的春檀很快与她撞在了一起，两人齐齐愣住。 “你跟踪我？” “都已经这个时辰，你出来干什么？” “我……我只是看见玄厉出去了而已，想要看看它要做什么。” “玄厉？它什么时候出去的？” “就在刚刚。” “不对，肯定是你在搞鬼，那个洞是谁挖了？”秋榆的话语让春檀恍惚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个洞……不是我挖的……玄厉！是玄厉！一定是它凿出来的！” “玄厉凿洞干什么？” 秋榆看着对方眼神中全是怀疑，玄厉可是会飞的，想要偷偷离开大小姐的庭院实在太简单了，何必凿出一个洞口多此一举？ 而相比于她，春檀脑子凌乱了。 对啊，玄厉凿洞干什么？ 那个洞很不规整，里面的砖头完全是被暴力扣出来的，不像人会干的是。 她想不明白，但她知道不能在这里和秋榆耗下去，很不耐烦地将秋榆往旁边一推：“你休要拦我，我要赶紧把这里的事告知小姐。” “我跟你一起去！” “莫不是做贼心虚？兴许那洞是你让玄厉凿出来的！” “春檀你胡说！” “哼，谁不知道玄厉与你关系好？为了你，它连小姐的话都敢忤逆呢。” “我……”秋榆一时哑口无言，毕竟这是事实，她也没法反驳。 有些委屈，但这种委屈只能她自己去承受着。 见她气势弱了下去，春檀乘胜追击，不容置疑道：“你最好去定澜峰看看玄厉要干什么，我去见小姐了。” “凭什么是我去？” “玄厉听你的话，我可叫不动它，要是让它闹出祸端，你看看小姐最后会责罚谁。”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春檀冷冷一笑，朝着知礼园的方向奔去。 秋榆有苦说不出，但春檀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要想让小姐对自己改观，她也得实事求是。 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徒步赶往定澜峰。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眼眶微微泛红，泪光转动，但最终被她忍了回去。 前往定澜峰的途中，她并没有沈意那般会飞的本领，所以在定澜峰的入口很快被两名守夜弟子拦了下来。 她试图用鹤见初云的名头来压对方，可这并没有效果，体量庞大的家族，并非只有鹤见氏。 “赶紧回去找你家主子吧，定澜峰又不是你们鹤见氏的地盘，岂会让你们在此地撒野？” “就是，快点走，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秋榆有些怀疑自我，玄厉到底进去没有？她不敢肯定。 但如果玄厉真进去了，她说出来不就是等于把他出卖了嘛？ 要是因此出了更大的事，她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两位行行好，放我进去吧，要不然里面会出大事！” “能出什么大事？快滚快滚，一个丫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难不成你家主子那玄厉还有胆子进来闹事不成？” “……”秋榆无语，也知道这样下去行不通，不再说什么了，转身就走，听着后面人哈哈大笑。 纠结了一会儿，她最终选择走一条比较僻静的路。 或许是童年时的阴影，她看着桥下的一片漆黑，手臂轻轻颤抖着，隐约间能看到有一道人影悬在半空中左右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