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许正是被张雨绮压醒的。 昨天晚上临时调过来一辆福特改装的指挥车，许正和张雨绮轮流交替指挥，困了就是睡在后排座位上。 只是一夜过去，杜龙涛没有去二楼主卧，也没去其他地方，竟然在沙发上睡到现在。 而现在才早晨五点多。 这一夜，车子空调当然不是一直在开，而是开了一会关闭之后开会车窗，好在长明的晚上天气很凉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蚊虫特别多。 纵使用了这种防蚊手段，许正身上还是被叮了红疙瘩，又痒又刺挠，非常难受人。 这种情况下，监视杜龙涛的人都会觉得无聊，可又不敢放松工作，凌晨张雨绮终于坚持不住了，便让其他人代替她看守监视器，她跑到后排和许正挤一块。 许正轻轻把张雨绮脑袋从他肚子上抬起，便闻到她头发的头油味和身上的汗臭味。 别看这些女警平时英姿飒爽，其实每天执行任务，又要讲究仪容仪表，上班只能穿长裤皮鞋，要是连续加班，时间一长，身上可不就馊了。 再说，女人身上的香味其实也是尿液散发出来的味道。 时间久了能有多好闻？ 许正一脸嫌弃的把自己队长轻轻放到车椅子上，走到监视器跟前。 这个时候，是牛攀攀在监视器面前执勤，这小子一看就比许正敬业，竟然一点不瞌睡，看到他过来来，连忙让开位置，“他们家一直都是这个情况，那对男女在二楼卧室一直不出来，目标人物也是一直睡在沙发上。” 说着说着，牛攀攀偷偷看了看后排，看到张雨绮还在睡觉，他把监听器的耳机递给了许正，“嘿楼上在做晨起运动呢。” 许正拍掉耳机，正色道：“哥可是正人君子，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我能稀罕听？” 说完他戴上帽子，假发这天气不能戴，忒热，“我下去走一圈，买点早饭，有特殊情况立即喊醒张大队长，并且给我打电话。” 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早晨确实不宜听这些床戏。 谁听谁出丑！ 凌晨五点多的天气很是凉爽，许正下车活动了一会，他们这辆指挥车停在了镇子上，距离杜龙涛农场还有两公里，根本不怕有人能认出他来。 长明的乡镇不比中西部的小县城差，而且还有独特的江南风情，这个时间点，街道上已经有很多早餐店开始营业，飘来各种美食的香味。 只不过让人扫兴的是，两辆铁骑开了过来，下车之后，他们两人一人一边，麻溜的开始贴罚单，到了许正这里，他们看到许正站在车前，随口问了一下，“这是你的车吗？” 许正点点头。 铁骑摆摆手，“那麻烦你这就把车开走。” 他们也不废话，警告一次就继续往后面贴条，许正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得，先挪个位置吧，这种早上贴条，大部分原因是应政府这边的要求，警告这些夜间乱停车的司机。 要是白天，他们可能会按照规定电话通知你，但是早上你不在场就给你一张罚单。 像许正他们这样执行特殊任务的，没有必要和交警他们扯皮，有这时间还不如换个地方停车。 他赶快在路边随便买了些早点就回到了车里，这个时候司机老谢也醒了过来，正好，挪一下车子。 车子一动，张雨绮也醒了过来，大家分吃了早点，剩下的事情就是一个人盯着监控，其他人发呆。 监视的工作就是这么枯燥乏味，这也是许正比较讨厌的工作之一，因为像这种目标人物，一睡好几个小时，而你呢，不能睡，不能玩手机，眼睛不能长时间离开镜头。 可这种枯燥的工作他也逃避不了。 一直到早上六点半，那位情夫从二楼主卧走下来，他看到杜龙涛睡在沙发上，站在楼梯上驻足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龙涛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他，对他招招手，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出去走走。 这座小农场，种植区的面积可不小，一部分是采摘园，另一部分是种植了高档有机蔬菜，这些有机蔬菜大部分售卖对象都是高天集团的中高层，一年的交易额也有好几百万。 杜龙涛和这个情夫走在田间，两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只见他时而高兴，时而紧皱眉头，时而仰头看向东方刚要升起的太阳。 许正和张雨绮是皱着眉头看向这一幕的，因为这一幕的镜头还是通过安置在他家院子里摄像头远远的看到的场景。 他们农场面积这么大，而且谁也不可能猜到杜龙涛会带着人去田间聊事情，也不可能在杜龙涛身上给他安装窃听器。 所以，这种情况监听不到不能怪行动大队的同事办事不给力。 张雨绮看看许正，“这个距离，你能看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吗？” “这个不行，距离太远了，镜头都已经失焦，看轮廓才能勉强认出这俩人，再看唇形，根本不能翻译。” 张雨绮也没失望，她小声继续和许正讨论，“昨天一晚上，美月他们整理出来了这两位情夫的资料，你觉得这俩人，谁会给杜龙涛提供藏平萌萌遗体的地方？” 现在跟在杜龙涛身边的情夫叫梁俊，人如其名，长的很是俊俏，说起来他被杜龙涛选中，不单单是长相，还有本事。 这人是魔都某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按照他现在的年纪和已经六岁孩子的年龄上推断，他应该是在上学的时候，就成了杜龙涛情妇的孩子亲生父亲。 这中间到底如何警方目前没有查到，只是从梁俊的履历来看，他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本来工商管理专业的他来到了这个小农场，做总经理。 这一干已经五六年了，按照他银行卡交易记录显示，他每个月的工资将近七万，也就是说他年薪百万左右。 至于他名下房产，确实有三套，一套是附近镇子上政府规划的乡村别墅，一套在玄龟区商品房，还有一套在魔都。 一晚上的时间没办法做细致的排查工作，所以，郎少白他们重点调查了梁俊在镇子上的房子，只是没有得到什么进展。 许正没有直接回答张雨绮的问题，而是打开了农场的造形图，农场除了杜龙涛和情妇一家，其他还有几间仓库，几个大棚，现在整个农场警方的排查人员已经用了各种方法偷偷搜查过了一遍，在农场是没有找到平萌萌遗体。 难道不是这个情夫？ 另一个情夫十年前就是杜龙涛的手下，据说现在还是非常亲密的一种，他让杜龙涛情妇生下孩子比较早，现在孩子八岁左右。 而且这个人目前还在高天集团任职，只是没有在安保部，而是去了集团分公司当总经理，工作地点在隔壁的镇海市，这个人名下房产比较多，在平江省和魔都都有，而且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 俩人名下房产得有二三十套，不好查啊。 不过，据警方排查小组查到的消息，虽然杜龙涛进去这六个月这个人没有去其情妇家里，但是之前，他偶尔还是去的。 这说明，他们那种特殊的关系还没有断。 “我觉得咱们还是把精力先放到这个叫梁俊的身上吧，另一个情夫主要活动地点在镇海市，而且房产多，一时间咱们也查不完。”许正看着手里的资料和农场造型图，说实话，他也拿不住主意。 张雨绮也觉得现在证据不足，分开调查的话速度更慢，“我看，等杜龙涛上午去集团开会，咱们突击抓捕这个梁俊，没准这个吃女人软饭的家伙吓唬一下就招供了呢。” 一个明显有远大前途的211大学生，被少妇重金求子，给钱不说，还给他生了双胞胎女儿，又安排了工作，除了名义上的结婚证书，这个大学生该有的都有了。 他会背叛杜龙涛吗？ 如果杜龙涛出事，他会受到牵连吗？ 杜龙涛情妇呢，产业呢？ 这些东西许正迅速的想了一遍，“队长，要不咱们做两手准备，让庄强和卫益过来监视跟踪这个梁俊，先等等杜龙涛去高天集团开会的情况。 如果他真的成了背锅侠，那么就让强哥他们抓捕梁俊，突审。 如果杜龙涛安稳退休，那么就先等等，等到薛家平那边登机再说。 你觉得呢？” 张雨绮其实想在今天下午就对杜龙涛进行抓捕，因为这个时候，薛家平已经登上了飞机，可是省专案组那边的杨组长强烈要求，再推迟一天，因为他要看到高天集团怎么处理杜龙涛。 只有处理杜龙涛，那么杜龙涛就会和严鸿强他们发生矛盾。 只要他们内部发生矛盾，省专案组的工作才能急速推进，而不像现在这样，进展缓慢，高天集团高层一个没抓，中层除去二大队抓捕的那几个，他们是一个没住抓。 至于底层抓了也没用。 “今天的事情估计会非常复杂，如果杜龙涛真成了背锅侠，那么高天集团会不会对他出手，如果出手的话，咱们还得准备救援，万一救不回来” 如果真救不回来，五美失踪案的证据链就会不完整，杜龙涛在其中肯定属于主谋的存在，甚至二大队都觉得五个女人的死亡都是因为他暴虐而惨死的。 张雨绮作为女人，对受害人很是同情，而且作为办案刑警，当然不希望嫌疑人突然横死。 只可惜，这次杜龙涛牵涉太广，就算二大队抓捕了他，审讯之后也得立即交给省专案组。 两个人没聊多久，七点左右，杜龙涛和梁俊回到了小院，这个时候，他们家的保姆已经做好了早饭，吃完了饭，杜龙涛亲自开车送双胞胎去附近小学上学。 回来之后，等了一会，昨天去第五监狱接杜龙涛出来的他两个手下过来了，然后杜龙涛乘坐他们的车子赶往高天集团。 因为都在六合区，两个地方相距并不远，不到半个小时，他的车子就开进了高天集团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高天集团的总部大楼高21层，不是本部员工很难进入，二大队因为之前没有被允许调查高天集团，所以，现在连员工身份都没搞到。 进入一楼要刷脸，还得扫指纹，特殊楼层还得扫眼瞳，还要核实语音，要想监听杜龙涛在今天的高层会议会怎么样，二大队着实没有办法。 这种防护紧密的地方，监听器、迷你摄像头等手段根本就用不上。 所以在杜龙涛进入大厦之后，跟踪过来的二大队、行动大队、特警支队的同事们就处于没事状态，天气炎热起来，车里肯定不能长时间待着，大家就转移到了高天集团远处的一家酒店。 离着高天集团近一点的还有两家酒店，只是这两家都是高天集团的产业。 许正他们这么多人，不出示警官证的话，还真容易引起误会。 只是众人准备转移到酒店的时候，蒋一帆突然找到张雨绮，“张大队，我们小队留在车上就行，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掉一辆车过来。” 他们本来就是应急处理小队，开过来的无喷漆汽车还是烧油的，在附近找个阴凉点的停车位，可以随时随地执行任务。 张雨绮当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其实，现在在高天集团附近，不光是他们这一组，省专案组这边也派了一队人对杜龙涛进行监视和保护。 而且有些事情，许正和张雨绮也猜到了，就像高天集团在反嗨大队有熟人，市局或者省厅肯定也在高天集团有熟人。 可惜，他们级别不够，接触不到这个人的身份。 搞不好，等一会开会内容这人也会传递出来，要不然杨组长不会信誓旦旦要求二大队晚一点再抓捕杜龙涛。 一个白天过去，二大队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除了澳洲那边大使馆发来的薛家平已经登机的好消息，其他事情并不足以让张雨绮开心。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雨琪今天已经多次和万支队打电话，可是他也不没有接到省专案组那边的新消息。 甚至就连杜龙涛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不过省专案组的杨组长到了下午的时候，安抚了市局这边，说是一切还在掌握之中，而且，他们联系了一批省特警总队的人也隐藏在高天集团总部大夏附近。 现在就等杜龙涛回程的路上把他抓捕起来就行。 下午四点半，突然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书婷的电话突然直接打到了张雨绮手机上，她也没有墨迹，确认是张雨绮之后，她便说道：“张大队长，我是白书婷，我要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