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开会，许正提前了二十分钟赶到办公室。 这一次可能是要参加下午的会议，所以第五组人员都在。 许正略微扫了一眼，只有六个同事，加上他和五组组长，也就是八个人。 规模不大啊。 “小许来了，我是冯笑山。” 第五组组长冯笑山听到外面同事和许正打招呼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离着老远便伸手了右手，爽朗大笑。 “上午不好意思，唉，都是咱们王处，哦，你还没见过吧，是咱们巡视处的王处。 他呀硬拉着我去了科兴局谈事情。 这不，耽误了与你交接工作的事情。 真是不好意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正也是一脸微笑的迎了上去。 冯笑山长的儒雅，三十多岁，个子也有一米七五左右，国字脸，戴副眼镜，咋一看和一位靳姓的男演员差不多。 他说的这个王处，许正知道，全名王开山，是巡视处副职。 说起来巡视处一共有七个巡视组，除了原有的六大区，还特设了港澳巡视组，当然四个直辖市也有专门的巡视组。 “冯组长说笑了，咱们早晚都能见，工作肯定是得放在第一位的。 这不，咱们现在不就认识了么。” 第一天上班，也是第一天认识，冯笑山和许正二人并没有剑拔弩张的争斗，当然也谈不上口蜜腹剑的冷嘲热讽。 就好像很正常的新同事会面。 不仅是他们俩，五组其他人表情管理做的也非常到位，满脸堆笑的看着两位组长在这攀谈。 惟有科室最年轻的竹青，眼神闪过一丝真诚，有些担忧的看向许正。 这一点，许正也感受到了，心里明白这位女同事可不是觉得他长的帅的缘故。 而是同为新同事，年龄相仿的一种虚假的同病相怜。 这种关系一点不可靠，许正也没有一来新单位就拉帮结派的打算。 他一向认为，工作就应该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同志。 “组长，我还不知道今天下午的会议要开什么呢，还请你先给我说说。” 聊了一会，许正见冯笑山一直东拉西扯就是不聊五组负责的哪些工作，也不谈他需要负责哪些工作。 所以便率先问了出来。 冯笑山一拍额头，好像真忘了开会的事情，他伸手看了看手表，“啧，这快要开会了。 这样吧小许，咱们先去开会，散会之后。 我请你吃饭，加上咱们五组的同事们，欢迎你这位办案神探加入咱们这个大家庭。” 新单位的欢迎宴是避免不了的，但今天肯定不行，他这刚搬新家，晚上还要举行家宴欢迎姑奶奶一家，以及感谢欧正鑫。 其实他倒是想一块请这些同事们，只是他初来乍到，直接趁着搬家宴请同事，有点招摇，也容易惹人厌。 算逑吧！ “哈哈，组长这个提议不错，正好和大家伙认识一下。 只是今天我刚来京城，还在整理家务，刚搬家你们也知道，一堆事。 组长要不然明天怎么样？” 冯笑山人如其名，不管心里想什么，但一开口便面带微笑。 许正以搬家为由拒绝了他提议的今天晚上聚餐，说实话，加上他本事对眼前这个小伙子调动有意见。 所以他心里还是不得劲的，“那就明天，我选一家地道的老京城美食小馆子。 对了小许，你没有什么忌口的吧？” “美食当前，我是百无禁忌，组长可自行安排，我是都可以的。” 俩人说着话，冯笑山手朝外一指，如同邻家大哥，率先走出办公室大门，带着许正边走边谈，往追逃局大会议室走去。 坦白讲，同样是刚入职，冯笑山可比那个时候的陆秋山，给许正带来的压迫感更强。 这人未语先笑，又是阳光帅气，国字脸自带气场，放到古代，标准的美男子，状元郎。 对他说话，俨然把他当作了手下，初入职场的新人。 对于这种情况，许正没有当面反驳，也没理由反驳，做人如同做事，他们巡视组的工作，终究还是看业绩。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追逃局大会议室，此时其他六个巡视组正副组长已经赶到了这里。 许正二人进去，冯笑山便笑着帮许正介绍这些同事。 巡视组之间自然是合作与竞争的关系，许正在和他们互相认识的过程中，发现这些组长之间，也各有矛盾。 显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竞争大于合作。 特别是许正加入第五组，眼下成了众人集体打趣的对象。 有人起哄，“老冯，小许这次一来，你们五组可要独占鳌头了，到时候可要漏点汤给我们大家啊。” 有人话里有话，“小许你加入五组得慢慢磨合，老冯这人，能力是有，就是爱固执，你可得照顾老同事。” 还有人夹枪带棒，“老冯，我们华中华北可是经常与你们合作的，别起飞了就忘了我们。” “……” 对于这些话，许正只是笑笑，他来的时候找人打听过，五组并不是七个巡视组业绩最好的。 究其原因，华东华南算是国内最富裕的地方，摄像头覆盖率高，地方警队装备精良，高科技含量高。 一般A级通缉犯不爱隐藏在这些城市。 根据数据来看，西北和西南是抓捕A级通缉犯数量最多的地方。 其原因有很多，除了地缘性的因素，许正个人觉得还是一个字，穷。 像长明一个省会就比西疆省全省的GDP多。 相较而言，像京城和魔都，隐藏的A级通缉犯少之又少。 正当许正和大家认识之后互相打趣的时候，胡成林率先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五六个领导，柳江河也走在其中，位置并不靠前，但也不是最后。 “嗯，我看你们巡视组成员都到齐了，那么咱们开始。”胡成林言简意赅，说了一句开头白，便指向许正。 “这位年轻的小同志就是咱们追逃系统的名人，许正。 小许同志，给大家伙介绍一下自己吧。” 许正连忙站起来，先是给前面的领导微微鞠躬表示尊重，这才大声说道：“大家好，我是许正，长明人。 这次有幸来部委跟着各位领导和前辈学习，我是非常兴奋的。 胡主任说我是追逃名人，我可不敢当，在座的各位才是我要学习的榜样。” “哈哈，年轻人就爱谦虚。”胡成林笑了笑，又指着他身边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同志介绍道： 这位是咱们局的郑主任，你刚来，还没与郑主任见过吧？” 郑平东，是国合追逃办国内追逃局副主任，主管D建和人事变动，也是第一副主任。 许正连忙微笑弯腰，“见过郑主任。” 接下来胡主任又给他介绍了另外几个领导，才让他坐下，开始正式会议。 会议主要内容也很简单。 原来这次许正在长明的五一行动如火如荼，在网上也上了热搜，可以说全网皆知警方要给天眼系统（平安城市）增加头骨扫描功能。 同时建立国民头骨数据库。 据传，天眼系统还会升级面部识别的功能板块，进行对被拐儿童的搜查。 所以，网友们都有了这些判断，那么部委领导自然愿意趁着这股东风大力推进头骨扫描行动，搜捕全国隐藏起来的A/B通缉犯。 至于网上那些普通的在逃嫌疑犯，这次全国行动暂时不搜查他们。 主要是因为这些普通在逃逃犯太多，而警力太少，全国都要搞起来的话，行动成本太大。 这是要动用部委预算的大行动。 几亿几十亿的专项资金，申请下来也是非常困难和耗时间的。 所以，暂时来说，部委只要求搜捕A/B通缉犯，这样的话，行动用人和用钱都会少很多。 同时为了减少成本，或者说为了精准打击。 这次全国行动，第一站，上面要求先从各地民用机场、火车站、口岸进行升级天眼系统。 至于各个城市里面多如牛毛的摄像头，暂不升级。 许正原以为上面准备一下子全国升级天眼系统的，哪想到只是升级一部分。 想来也是，如果全国同时开展，所需资金得几十个亿，关键还是警力。 现在的基层民警，动不动就是一级警务和一级加强，要是像长明五一那样组成抓捕小组。 那不得压垮他们么。 总之，胡成林讲完困难，又说了这次开会的目的，“这次由咱们追逃局牵头，联合科兴局、刑侦局、出入境总局等多个部门。 组成联合行动。 咱们局这边要从你们这些巡视组挑选三位对追逃工作很有经验的… 嗯，算是专家吧。 怎么样，有没有人感兴趣？” 众人闻言，却都保持了沉默，七个巡视组，14个正副组长，没有人不对这三个候选人虎视眈眈。 只要能参加这次行动，那功劳妥妥的像是白捡一样。 但前提是，所谓的头骨扫描确实得名副其实才行。 要不然行动专案组成立了，多个部门人员配置好了，专项资金也到位了。 结果行动失败了。 废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的行动，最后只抓了一些臭鱼烂虾，甚至一条大鱼都没逮到。 这样的话，参与这次行动可不是白捞功劳。 而是自毁前途。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全都偷偷的观察许正，毕竟这次行动是源于他提出的头骨扫描。 但许正面沉似水，无悲无喜，低着眉头盯着他手里的笔记本，好像上面有金子似的。 众人一时间眼神互相交流，齐齐的暗骂一声小滑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先表态。 拿不住啊，也不敢赌。 其实别说其他巡视组组长，就许正自己，此时心里也打了退堂鼓，他明白上级要求先升级机场、火车站等地的天眼系统。 这是担心那些A级通缉犯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办了签证出国。 但是这样一来，自然没有全国各地同时升级天眼系统来的可靠。 或者接下来，上面领导同意一年两年或者更久来慢慢布局全国。 但到了那个时候，执行这些行动的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巡视组组长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或许已经调到其他单位了。 许正看到半天没有人响应，他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怪不得刚才一个个都向自己打听长明五一行动的真实数据。 原来他们都知道今天开会就是选人的。 其他人可以不积极响应，但他作为头骨扫描的发起人，现在得站出来了。 要不然等到胡主任点名就不好看了。 “胡主任，各位领导，我虽然初来咋到，但也想为追逃工作出一份力。 既然大家都在互相谦让，那我能不能先报个名？” 胡成林闻言只是笑着点头，这时又有七八个人同时举手报名，只是大部分都是稍微年轻一点的同事。 估计他们报名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坐在许正身边的冯笑山，脸上一直挂着笑，对于这次报名，他没有举手。 对于许正报名，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意见。 胡成林和其他几位领导静静的等着巡视组组长们的选择。 一直过了三分钟，眼看没有人报名了，胡成林才笑着对旁边的郑平东说道： “老郑你看，我没说错吧。 这次全国天眼系统升级项目缩一水，咱们这些一线巡视员大部分都成了哑巴。” “人之常情嘛，我看有这些同事报名参加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郑平东笑道。 胡成林也笑着摇头，又看向巡视组组长们，“既然现在报名的有八位，那么下班之后各写一份详细的头骨扫描行动方案。 明天早上七点之前发我邮箱。” 他停顿了一下，又看向许正，“小许就不用写了，你刚来京城，晚上估计还得忙着租房子呢。” “谢谢胡主任。”许正连忙表示感谢，虽然领导这么说了，但他考虑了一下，该写还是得写。 说实话，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头骨扫描能让那些隐藏很久的A级通缉犯，落入法网。 至于功劳不功劳的，他有系统在身，还用担心这个？ 这时柳江河越过前面那些领导说道：“这次咱们追逃局从巡视处选出来三人之后，由我担任组长。 缉拿科、信息科、审讯科等科室会全程支持。 同时咱们与其他部门组成全国的行动组。 这次行动代号命名‘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