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袁绍武回到伯府,伯夫人便将他叫到自己房中。 伯夫人大病了一场,原本就高瘦的身形更加形销骨立,脸上観骨高耸,一双三角丹凤眼幽怨而凌厉。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问道。 “成了,尹知府会帮我们。”袁绍武自得一笑。 伯夫人也笑了,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尹善长在晋阳做了十二年的父母官,和晋阳城一等一的权贵忠勇伯府也算是老朋友了。 不过尹善长此人确实是克己奉公,勤于政务。 这些年晋阳城在他的治理下风调雨顺,从未出过大乱子,城中百姓对他有口皆碑。 是以早就有消息传出,他任期结束后将会调去京城,入六部做京官。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是不希望爆出对自己不利的丑闻。 伯夫人一直坚信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如果这个人无懈可击,那么就从他身边的人找缺口。 尹善长忙于政务,却对唯一的儿子疏于管教。 几年前,尹公子在酒楼醉酒闹事,失手打死了人,当时袁绍武就在场,他果断安排人顶罪帮忙把事情压了下来。 尹善长得知后,纵然万分恼火愤怒,可也于事无补。 唯一的儿子,总不能看着他受牢狱之灾,至此一世英名蒙上了污点。 当然,伯府握着这个把柄也不想威胁他什么,只是必要的时候多条出路罢了。 比如现在。 “听说今天燕王妃也在姜家的铺子里。”伯夫人眯眼问道。 “是的,”袁绍武点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伯夫人面露厌恶,“这小贱人怎么每次回来的都这么赶巧。” “这次倒是不奇怪,她回来正好印证了幽州那边的传闻是真的。”袁绍武说道,不然他也不会毫无忌惮。 目前晋阳还没有什么风声,但是他们消息灵通,早就听说她在幽州被人以死控告,百姓议论纷纷。 现在还有一个传言,说是徐太妃为了安抚民心,给她递了和离书。 伯夫人听了袁绍武的话,眼珠子一转,猝然失笑。 “对啊,她这不年不节的突然回来,可不是反常吗。” 她说着一脸幸灾乐祸,“若是她真的丢了燕王妃的头衔,被遣送回晋阳,看我怎么慢慢收拾她。” 在晋阳,那可是她的地盘。 …… 隔天,姜少陵便收到了知府的传唤。 有容安陪着他一起去,姜家人并不慌张。 一行人到了知府衙门,门口早已围的水泄不通。 容安和姜少陵一起进了大堂,知府尹善长立刻从堂上下来给容安见礼。 容安笑着给他免礼,一边不动声色打量他。 尹善长四五十岁,身量中等,身着一袭绯色官袍,留着络腮胡子,面容清俊严肃,看起来不像是个糊涂人。 见礼后,尹善长请容安上坐。 堂中案台两侧分别放了两把太师椅,容安坐在了右边。 她刚坐定,便又有一个人走进了大堂,容安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不过还不等她猜想,尹善长已经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忠勇伯府世子袁绍武,此次案情他很感兴趣,想来听堂审。” 这次堂审是公开的,任何人都可以来旁听,忠勇伯府的世子自然也不例外。 袁绍武含笑朝容安拱拱手,走到左边的太师椅旁坐下,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容安弯了弯唇,原来他就是袁绍武,跟袁绍文长得确实挺像。 惊堂木一拍,堂审开始了。 陈大陈二哭丧着脸登场,二人跪在堂中,陈大看着坐在上首的尹善长声泪俱下,“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替草民死去的老母亲讨回公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姜少陵就站在他的身边,昂首挺胸,并未下跪。 尹善长点点头,开口道:“昨日本官已经看了你的诉状,对本案已经明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案台下的师爷,师爷便朗声唱喝道:“传证物上堂。” 很快便有一个衙役捧着一个托盘上来,最下面垫着姜记的布袋,布袋上放着五六颗大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