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就道:“那就休息一下吧。” 他倒是没事,但孩子容易累,再说,他们跑得也够远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可以返程了。 结果,带着人放慢了速度,往那边走,却发现在那边靠路边的地方,竟还有个茶摊。 这茶摊就是一个不算大的草棚子,棚子个板凳,就这么一张桌子,起码能坐十个人。 七八张长木桌子,起码能坐下几十号人。 朱英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茶摊上就有两三客人。 见到他们过来,这两三客人也似是受了惊,很快就结账走人。 “茶博士,烧一些水送上来,钱照给,不用泡茶。”锦衣卫千户走过去,对着里面的人说道。 这里的茶博士就两人,一个大约五十岁的老人,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 那青年听到锦衣卫千户的话,朝着跟对方一起过来的那群人,顿时就有点紧张了,嘴里忙应下。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好几壶热水被提上来。 一共是八张长木桌子,都已是坐下了人。 还有一些人没跟着进来,而是在看着外面的马匹。 随行的锦衣卫跟鲁王府的随从,都带着好茶叶,不过,因着这次出来是骑马转一圈,就连鲁王府的随从都没带着王爷惯用的茶具。 所以,热水是用了店家的,茶具同样也是用了店家的。 锦衣卫给朱英要用的杯子仔仔细细地烫过了一遍,而鲁王府的随从,也给小鲁王要用的茶具给仔细烫了一遍。 到了他们自己用的,就只是看着瓷碗还算干净,就不去理会了。 热水又烧了一些,陆续提过来,茶叶或是泡在茶壶里,等着给朱英跟小鲁王倒入杯中慢慢喝,或是直接用更大的茶壶泡,一冒出茶叶香气,就开始给自己倒水,也给同袍倒水。 白水是最不容易下毒的,有一点不对劲,都能被经验丰富的锦衣卫察觉到。 这一点,茶博士,尤其是开在这种偏僻地段路边的茶摊里的茶博士,都是清楚这一点的。 一看这群骑马而来的人的装束,再看看这些人的言行举止,以及被簇拥着的一大一小两个贵人的容貌、气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位,一定不是寻常的贵人! 茶博士还给送上了点心,不过,这些点心无论是谁都没动。 朱英其实倒不觉得这对疑似父子的茶博士有什么问题,大概是因为这对父子看起来更害怕他们,其脚步虚浮,看着根本就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武者吧。 而他又是临时起意才带着小鲁王过来的,这里也偏离了他们来去的路线,如果不是今日突然心血来潮,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跑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朱英也没阻止身边锦衣卫们的警惕。 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是随行锦衣卫们的责任。 若真出了事,哪怕他本人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要是随行人员出了纰漏导致了危险的发生,跟着他的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爷爷到底有多双标,有多护短,朱英早就有所体会了。 “爹,哥!他们来抓人了!”就在这上百人挤在茶摊里外的时候,一个看起来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嘴里喊着。 结果跑到茶摊外,就被里里外外的人给吓了一跳,大概也没想到她家开的茶摊,怎么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 朱英刚慢慢喝了一口水,结果就听到这小姑娘的这一声喊,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虽还没到走到哪儿死到哪儿的程度,但他也只是心血来潮,带着堂弟出来兜个风,怎么就又遇到事情了呢? 来抓人……难道这一大一小两个茶博士,竟然是什么贼寇,是官府来抓人了? 朱英坐在那里没动,但坐在另一桌的锦衣卫千户,跟几个锦衣卫百户,锐利的目光都瞬间朝着那小姑娘看去。 更不用说其他普通锦衣卫跟鲁王府的随从们了,同样是朝着小姑娘看过去。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本来就被吓了一跳的小姑娘,脸色更是煞白。 年纪大的那个茶博士,此刻也脸色不太好,却没敢当着客人的面说什么,而是将小姑娘拉到里面,低声问了几句。 以朱英的耳力,自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倒是坐在锦衣卫千户那一桌,有个锦衣卫百户,会唇语,离着一段距离,盯着那对父女的嘴唇,就这么盯了一会儿,等到那对父女不说话了,他才将“看”出来的内容,禀报给了朱英。 原来,这小姑娘是对她的爹说,有人刚才跑去了他们家,来抓她大哥,也就是另一个年纪小的茶博士。 “……爹,是孟家铺子的人来抓人,他们说大哥偷了人家的砚台,那砚台值一百两银子,乃是一件宝物,他们已经告了官,要让大哥去坐牢!” “砚台?”年轻的茶博士脸涨得通红,急急地说道,“难道是我从孟家铺子里买来的那块?那是我花铜板买来的!怎么就成了偷了?” “当时还是一个伙计说,那砚台不值什么,只需要十个铜板就能买回去……他们怎么能这么说?这是在栽赃陷害!” 一听儿子还真从孟家铺子买过一块砚台,还是用十个铜板的价格买下来的,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就算是做爹的,只供养儿子读过几年书,自己却不曾去读过书,也不识字,但基本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也知道笔墨纸砚的大概价格。 就算是最普通的那种砚台,也不太可能用十个同伴就能买回来吧? 毕竟,砚台再差,也属于读书人才能使用的东西。 这年头,无论什么与“读书人”沾上边,都仿佛一下子变得金贵了起来。 十个铜板,这不是赔本了吗? 难道孟家铺子的人竟然愿意将砚台贱卖? 这玩意儿又能放得住,不怕短时间之内就过期坏了,孟家铺子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坑害买家? 另一边,朱英通过那名锦衣卫百户,不断“听”着那边的议论内容,从不怎么感兴趣,一下子就变成了感兴趣。 这个案子…… 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似乎他曾听人提过这种害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