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近,杨瑾的心跳得越快,只听得呀的一声,庙门给人推开,跟着一人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他妈的!这几个王八蛋真是阴魂不散,死咬着老子不放,又下这般大雨,淋得老子全身都湿透了。
真她妈晦气!
本来姓梅的贱人和大千叶寺的秃驴就十分难缠,没想到今日又碰上寒山剑派的梁老鬼。
这老东西不是三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现在还活着?
这老鬼的剑法真他妈厉害,若不是老子背后有东西挡着,再加上轻功还算了得,今日非交代在这老鬼手里。
不愧是当年的人榜高手,就算是修为倒退,坠境半残,也不可小觑,比那姓梅的贱人和大千叶寺的秃驴两个人加起来都难对付!
妈的,咳咳……千万别让老子逃出去,若是让老子逃出去,日后养好伤,武功大成之后,必报此仇,杀绝你们这群王八蛋的满门!咳咳……咳咳……”
杨瑾听得这人口出污言秽语,对杀人放火之事绝无顾忌,知道多半是个凶悍之极的江湖魔头,恶人匪类之徒。
听这情形,这家伙像是正在被人追杀,而且还有伤在身。
杨瑾当下不敢出去,怕被杀人灭口,这种情形是标准的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节奏。
他愈发不敢动弹,屏气凝息,紧缩在神龛之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察觉。
“咦?篝火刚灭,有人!里面什么人?给我滚出来!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杨瑾知道被发现了,不敢迟疑,从神龛下慢慢爬了出来,嘴里说道:“这位大侠千万不要动手,小的只是在这庙里的借宿。
听到有人进来,害怕,才躲到神龛底下的。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心中也绝无半分歹意,希望大侠手下留情!”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那人听杨瑾的声音稚嫩,似乎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十多岁岁的少年,当下放下了几丝戒备。
“没有人了,就我自己一人。”
杨瑾来到那人近前,小心翼翼地盘坐在篝火旁,往余烬中添加柴火,挑动几下,熄灭的火焰重新燃了起来,借着火光趁机打量。
那人身材高大,身高怕不下两米,一身腥红色的袍子,上面有许多被利刃割破的口子。
那些破口之处,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伤口,有些伤口还没有完全的止血,血液从伤口中流了出来,顺着袍子滴在地上。
他的面容粗犷豪放,颔下是几缕胡茬,根根如钢针,似乎很久没有剃胡子了,也没有打理,所以显得有些乱,头顶随意的挽了一个髻,歪歪斜斜的插了一根红色的木簪。
一开始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丝不健康的潮红,可是现在,已经是煞白如雪,身材虽然魁梧,可是却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他身上的伤势极重,杨瑾看不到背后,仅是前胸就有好几处致命的伤痕。
最显眼的是他的右肩至左肋处,有一道极深的剑伤,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从剑痕之中都隐隐看到破裂的脏腑器官在里面跳动,流出来的血与腥红色的袍子染在一处,更显血腥。
杨瑾实难想象受了如此重的伤,这红衣大汉是如何活下来的,还能活的这般活蹦乱跳,如无其事。
他猜测可能是大汉的武功真的很高,生命力极强,又或者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续命。
但是无论是何种情形,杨瑾现在都得小心翼翼应对,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引来杀身之祸。
这血衣大汉受伤如此之重,正是疑心病最重的时候,看什么都似乎要对他不利,如果杨瑾的一个应对不当,就可能被他暴起击杀。
所谓困兽犹斗,血衣大汉此时对杨瑾来说,应该是最危险的!
所以杨瑾现在一动也不敢动,低着头不敢看大汉。
“哦?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你的饭量很大,一个人要用五个碗吃饭?
这里碗有五个,稻草铺了五堆,除了你,其他四个人呢?”
大汉看着粗豪,却眼神犀利,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庙里分明是有五个人住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柄短剑在火上灼烧。
杨瑾见大汉不好糊弄,只好实话实说,“我们确实有五个人,他们今晚有事出去了,一会儿才回来。”
“他们出去了,你怎么没去?”大汉从身上掏出两个瓷瓶,一白一绿,分别倒出了一红一白两颗丹药放入口中。
丹药似乎极为灵验,大汉服下去不一会儿苍白的脸色中就有了几分血色。
“小的本来也想去的,只不过因为有病在身,行动实在有些不便,就只好留在这里看家。”
“哦?有病在身?我看看,嗯,脉象虚弱,气血两虚,确实是有恙在身,大病初愈。对了,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汉一把抓过杨瑾的右手,在杨瑾的脉门上搭了一下,点点头,“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我?”
“怕,我怕得要死!”
杨瑾只感觉大汉的手寒冷似冰,不仅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心里虽然害怕的要死,但嘴里却故作平静的说道:“可是我知道,前辈这种武林高手要是真想杀我的话,只怕是轻而易举,比杀一只鸡也还容易。
所以我就是再害怕也没有用!
再说我与前辈今日只是萍水相逢,初次见面,以前更是素未蒙面。
所以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再说看前辈您的行事打扮,前辈应该是江湖武林中成名的高手大侠,怎么会和我一个要饭乞讨的小乞丐一般见识?
想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我一个有病在身的小叫花子动手。
如果那样,岂不是有失大侠您武林高手的身份和江湖大侠的风范!”
那人听了,目光一闪,道,“你年纪不大,到是非一般的机灵沉稳!
竟然还知道还拿话将我,不像是一般的的叫花子,倒像是个个读过书,见过市面的人。
卢某生平最喜欢你这般机灵沉稳的人,今日我们在这荒庙中相遇,也是有缘。
错非今日卢某蒙难,倒是真想收你做个门人弟子。”
“前辈错爱,小子不胜感激。若能侥幸拜在前辈门下,实在是在下的不胜荣幸!
只是小子福薄缘浅,终究无福难以侍奉前辈膝前,让前辈错爱了!”
杨瑾满嘴的鬼话连篇,这血衣大汉的话听听也就罢了,真要当真,那是背着粪篓满街窜——找死(屎)。
在他看来,血衣大汉出口动辄杀人满门,再看其穿衣打扮,明显不是正派人士,分明邪道妖人。
这种人能在江湖上活到现在,行事定然是阴毒狠辣,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也一定是满嘴鬼话连篇,这种人嘴里那有什么可信之言。
前世的他听多了心灵鸡汤,也见多了漫天许诺的鬼话,早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的主,哪会被血衣卢姓大汉的几句看似善意的鬼话唬住。
以他看来,血衣大汉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正在被人追杀,最忌泄露行踪。依照常理,他一见面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即对自己下毒手才对,哪会有心思坐在这里和自己瞎扯淡。
之所以这样,杨瑾猜测,这大汉一会儿定是有什么他自己不便处理事情,要自己帮他做。
杨瑾估计,要做的事情大概率应该是卢姓大汉让他帮其疗伤。
而杨瑾也知道,一旦他对卢姓大汉没有了用处,按照前世武侠小说中那些江湖中邪道妖人的行事手段,只怕会被杀人灭口。
“喏,这颗“参茸养身丸”给你。快服下!”
卢姓大汉似是很满意杨瑾的态度,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瓷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仍然将药丸递给杨瑾:“你我既然有缘相逢,你现在又是大病初愈,气血亏虚,你又这么的对卢某的脾性,虽然不能收你为徒,传授你武功,但赠你这颗“参茸养身丸”还是可以的。
这参茸养身丸可是江湖上有名的补益气血的灵丹妙药,服下之后,能补益你的气血,将你身上所患的风寒完全治好!”
杨瑾接过药丸,当即服下。
他刚才见过卢姓大汉服过此丹,知道不是毒药。
参茸养身丸入口即化,杨瑾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腹中流遍全身,暖洋洋的,腹中的热流不断冲涮全身,沉壑尽去,神清气爽,顿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这参茸养身丸不愧是武林中人手中的灵丹妙药,效果果然非同寻常。
卢姓大汉见杨瑾毫不迟疑服下丹药,似是极为信任自己,暗自点头。他不再和杨瑾闲扯,从身上掏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身边,堆了一堆,像是看魔术表演一样。
杨瑾实在想不出他的身上竟然能藏下这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