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立刻就抬起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激动地冲府衙内高声喊道:“来人,给我备马,我要进宫面圣!”
安乐匆匆进入未央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因为他走得匆忙,所以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
因为心情非常紧张激动,同时身体上是又累又渴,所以走上未央宫那高台上的阶梯时,好几次险些摔倒。
幸亏身边迎他进宫的小谒者眼疾手快,否则他就要一路摔到底了。
当安乐走进宣室殿的时候,刘贺正坐在玉阶之下的皇榻上,独自享用晚膳。
用炭火烤出来的鲜嫩雉鸡,肆意地散发出一种诱人的焦香之气。
安乐闻到这扑鼻的香味,再看看那烤得黄澄澄的雉鸡,差点就晕倒过去,双腿一软,顺势就跪倒了下来。
“微臣左冯翊安乐问陛下安。”安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安卿免礼平身,你我都是熟人,就坐在朕的对面吧。”刘贺啃着一块鸡肉,含糊不清说道。
登时,小内官樊克立刻进来,在天子侧前方摆了坐榻和几案,安乐又行了一个礼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天子的对面。
也许着实是饿了,又或者天子案上的食物实在是太诱人。
安乐竟然非常失仪地咽了咽口水,而这声音自然就被刘贺给捕捉到了。
“怎么,安卿还没有用晚膳吗?”
“这……微臣接到口谕之后,立刻就来了,走得匆忙,所以未曾用过晚膳。”
“那倒是朕考虑不周了,樊克,去膳房给安卿拿一份吃食来。”
“诺。”
不多时,吃食就上来了。
一碗豆饭,半只切好的烤鸡,几碟旨蓄,一杯宣酒。
并不丰盛,但是足够诱人。
“安卿,先吃饭吧,朕稍后再与你谈正事,你是朕的肱股,要保重身体。”
这两句话让安乐一阵心热,如沐春风,也就不再推迟了,立刻就狼吐虎咽起来,那吃相确实不好看。
一阵风卷残云,君臣二人一同酒足饭饱。
和天子相比,安乐多喝了一杯宣酒,所以更加有些昏沉和激动。
“安卿在长安城住得可还习惯?”
“安卿在左冯翊任上可还顺利?”
“安卿的家眷可从昌邑国接到长安城来安顿了?”
天子一连三问,让刚刚在乐成那里碰了钉子的安乐更是感动,果然还是天子善解人意啊。
“拜谢陛下挂念,微臣一切安好。”
在酒精的加持之下,安乐的眼圈居然都红了起来。
而说话的声音中更是有一些哽咽。
不管是赐晚膳,还是赐宣酒酒,又或者是这一连三问,都是刘贺提前准备好的“套餐”。
他想要达到的就是如今这个效果。
其实,刘贺猜得出来这安乐最近应该过得不如意。
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安乐的身上打着明显的天子“旧臣”的标签。
霍党不敢,也不愿意接纳他。
如果刘贺一开始就重用安乐,将安乐放在显赫的位置上,那么乐成这些霍党出于实用的考虑,还会“讨好”安乐。
但是如今不同,天子只给了安乐一个“区区”的左冯翊,显然不怎么重视这个潜邸时的“百官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