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箭矢,李善复有着十足的自信。
在还是一名普通的弓兵时,他的箭矢就可以精准的钉穿甲胄的缝隙,而在领悟了如何将煞气附着在箭矢上之后,他的箭便已经能够洞穿甲胄,甚至就连那些能够穿着两层甲甚至三层甲的悍勇之士,也会被他的箭矢钉死在地上。
而现在,已经杀到官居四品的他,甚至射杀过一名煞气外放的高手,对方那远比甲胄更为坚实的护体煞气,在他的箭矢面前就像纸张一样脆弱。
弓箭才是最强的兵器,李善复如此坚信着。
所以眼下这个情况,又算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可能?”
看着不远处那个攥了一支箭矢的人影,李善复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怎么办到的?”
“我练过一段时间的功夫。”
套着老旧袍子的魁梧身影随手将箭矢丢到一边,便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杜乘锋,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了……不过你们为什么只有三个人?算了这不重要。”
这样说着,杜乘锋继续往前走着。
“我是来讲道理的,钱瑾不是我杀的,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伱们愿意相信我吗?”
“……???”
李善复和其他两个同僚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觉得这个场面有点过于离谱了。
明明按照常理来说,那叛贼应该龟缩在城里,依托人口众多的沂州城,与他们大战一场才对,而在一番艰辛的大战之后,他们也终究会将这两个叛贼斩杀在城中——当然,这过程中或许会对沂州城有着一定程度的破坏,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打仗又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可现在,那两个乱贼中的一个,却主动站了出来,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甚至,赤手空拳。
“难道有诈?”
三名军将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一点,毕竟眼下这场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但如果说一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人在旁边准备伏击,那就说得过去了。
但是,他们没发现。
他们没发现那个可能存在的伏兵,就连感知最为敏锐的积射将军李善复,都没有看到任何可能存在的伏兵痕迹。
这个自称杜乘锋的人,居然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他疯了吗?”
三名军将不禁一阵迷惑。
但马上,却又释然了。
是了,像这种乡野匹夫,别说做到煞气外放了,就算只是煞气入体的程度,都没几个不疯的——说到底,这些匹夫不知礼义,也不懂尊卑,脑子里只有自己那点屁都不算的执念,就算运气好能做到煞气外放,也没有强烈的信念作为支撑。
这样的人,在拥有了力量之后,又怎么可能不疯呢?
“看来这趟工作会很轻松。”
为首的张澜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准备开工了。”
“还以为能多杀一些……”
扛着双手大锤的蔡易显得有些沮丧。
“算了,先杀了这个吧,一会入城还有机会。”
“……”
张弓搭箭的李善复没有说什么,只是再一次抽出特制的雕翎箭,瞄准了不远处的那个人影。
和身边的两个同伴不同,他刚才却已经和这个叫杜乘锋的人交过手了,因此他才更清楚,情况远没有他这两位同僚想的那么乐观。
能空手接下他的雕翎箭,这就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煞气外放了。
所以这一次,他抽出了,整整五支箭。
“绷——”
弓弦炸响,箭如闪电。
五支连珠箭几乎同时飞至,其恐怖的威力甚至足以洞穿金石!
箭有五支,手却只有两只。
“来啊!再接一次给我看……呃?”
话音未落,李善复自己却怔住了。
那五支箭矢,这一次确实都射中了没错。
但是射中的,却只是那一身老旧袍服。
衣服里的人呢?
“小心!他突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张澜却拍马提枪,一路冲杀过去。
眼见得城门口突然就打起来了,官道上的百姓连忙四散奔逃——但即便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逃命,笔直刺来的炽烈枪风还是刮过了他们的身体,顺便刮碎了那脆弱的血肉之躯。
就连正在使用虎跃飞扑突进的杜乘锋,也愣在了原地。
“你们……”
“不要给他混进人堆里的机会。”
提枪冲锋的张澜马不停蹄。
“蔡易,老李,清场。”
“等的就是这个!”
同样纵马冲锋着的蔡易高高跃起,整个身躯竟似划破长空的流星一般。
紧接着,这颗凶煞的流星,连同那一柄双手大锤,便都砸在了城门之处。
“轰——”
一锤落下,原本打算挤进城中避难的百姓们尽皆被这凶狠的锤风撕得粉碎。
飞扬的鲜血落在地上,将整个城门口都染成了鲜红。
而守在城楼之上的兵丁,也被无形的凶煞劲道射爆了脑袋。
这是李善复的手笔,只是这种程度的小兵,还不值得他用箭。
“你们……”
看着眼前这三个已经将自己彻底围堵的军将,杜乘锋瞠目结舌。
这三个人,难道不是南陈的人吗?为什么他们眼下却要对那些南陈的百姓痛下杀手?
“你们难道真就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吗?”
“区区叛匪,能有什么道理?”
与此同时,那拍马提枪的张澜已然冲到了近前。
“去阴间讲罢。”
嗡——
只是瞬间,七十二道枪影如铁壁一般迎面刺来,锋锐的煞气枪影已然封死了杜乘锋所有可能闪避的空间。
这一刻,杜乘锋已然避无可避!
不过他也没想过闪避就是了。
“既然你们都不讲道理的话……”
这样说着,杜乘锋探手入怀。
紧接着,骑在马上的张澜,便看到了一道光。
那道光芒是如此耀眼,甚至比他刚刚成为兵卒的时候的太阳还更为耀眼——他到现在都记得,在刚刚被征召为兵卒的时候,在领兵校尉的命令下,他们端着长枪,在太阳底下足足站了一个时辰,刺眼的光芒令他们汗流浃背,不少人甚至坚持不住倒了下来,但他却仍旧没有任何动摇。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忠君护国,都是为了这大陈的天下。
可是,那天的阳光,真的好刺眼啊……
“嘭——”
与此同时,张澜的头颅却已经如青瓜般爆开。
“老张!”